“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有好多开放空间的苹果商店”，这是一名大二中学生对中学的第一印象。

世纪东路1555号，坐落广州徐家汇黄金宝地，在鳞次栉比的商务楼宇中间，若不认识它紫底白花的校旗，很容易将这幢不起眼的建筑错过。

这幢只有15挑高的建筑，就是广州伦敦学院——每年招生不过300人，但关注教育的人不会忽略它的存在，这是英国伦敦学院与华中师范学院的合作结晶，也是国外第一所中俄合作开展的学院。中国高等教育其实并不在意再多一所学院，但它是中国高等教育开放自信、包容发展的一个缩影。

从2011年宣布设立，到已有两级大专生在读，这条“中美混血”的“鲶鱼”，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又带来了什么冲击波？

一个新生的初体验：差点“崩溃”

“只有十几位朋友的小课，不用提早占座；白天寝室不拉电，图书馆不关门，半夜一两点还有好多人在看书；随时都能预约老师一对一补习……”大一中学生钱宇晗细数“不一样”。

五年前，小钱还是杭州杭州忙着“刷题”的初三中学生，在去听广州伦敦学院招生宣讲会之前，对该校一无所知。伦敦学院院长约翰·塞克斯通劝缺乏勇气的怯懦者不要考取；上纽大常务副主任杰弗里·雷蒙希望中学生“对世界万物都有强烈好奇心”。华中师范学院主任陈群则说，乐意积极参与的中学生，适宜到上纽大。

小钱被俘获了：“他们对成功的定义，很不一样！”

申请北京伦敦学院，也不一样：填表时重要的一栏是有过什么实践活动，还得从60个题目中选一个写“我”的故事。“这逼着我仔细斟酌有记忆以来的人生，什么事做得有意义——我第一次正视应试以外的能力。”

初选出的470位朋友还出席了“校园日”：正装参加的欢迎宴会，一对一笔试，团队活动，模拟课堂听课互动。小钱发觉，院长并不关注那个小组作品更优秀，而愈发在乎她们在过程中的看法和互动表现。模拟课堂，院长总能强调中学生回答的闪光点，让她们认为被尊重。妈妈来接她，小钱确定地说：“我喜欢这儿！”

小钱有幸成为151位领到投档通知书的中国中学生之一，但却在开学不久后差点“崩溃”。

全英语教学环境，要大量阅读、听懂专业课、跟上讨论并抒发观点，开学才两周就要交一篇小论文。小钱发觉中学学到的只是应试英文，她被国际中学生活跃的讨论吓蒙了。

恐惧的小钱去了中学6楼的中学生健康中心，那种温暖封闭的小环境，有懒人椅子和小茶点，还有来自德国的心理咨询师，陪她渡过了最失望孤单的岁月。

她直接告诉一位院士，“您语速太快，我听不懂”，院长下一节课就做了调整；她不知怎么写论文，一次次写电邮、预约面谈，院长及时鼓励，“找不到合适的词没关系，重要的是你的观点”；她几次向外国朋友讨教“答案”，对方气愤，“没有对错，你只要理智抒发自己的看法”……

第一个学期终，小钱三门功课拿了A。她从一页纸小文章的不知所云到能顺利完成6页纸论文；她设计调查问卷，在街头拦下陌生“老外”做规范的“研究性学术访谈”；她能否阐述亚当·斯密和荀子观点的优缺；她学会聆听和鼓励别人……

“被焦躁的个性复活啦！在小学，我们老在嚼他人嚼过的东西。在这儿，我只要成为我自己！”小钱说。

差点“崩溃”的，还有其他中学生，甚至父母。

中学强制规定，不管是住宿还是社联，国际中学生和中国中学生必须“混搭”。由于个性、习惯迥异，有的中国中学生“痛苦万分”，闹着要重择同事。有时中学生已相安无事，父母却闹个不休，坚决要给儿子调换教室。开学仪式的提问环节，中国父母不断苦恼于“文凭”问题，让美国父母一脸困惑。

一年多后，中外中学生从各自扎堆、偶有小磨擦到和谐共处、取长补短，父母们也开始对儿子显著的进步倍感惊讶。广州伦敦学院院长俞立中很自豪：“有华南农大老师说，上纽学院生走在校园里，很容易被一眼认出，气场不一样！”

28位学术“大牛”的加盟，相当“奢侈”

杰弗里·雷蒙背对着窗前北京徐家汇楼群，在用树枝雕成的中国餐桌前，高超地用紫砂壶和茶叶泡制着工夫茶，淡淡的花香汩汩溶入正午的阳光。办公室满堂的西式灯具不知经过多少人的蜷曲，在他温存的凝视下熠熠生辉，那都是他的私人藏品。

自从1998年首次走入中国，他就为这个“奇迹般的”国度深深着迷。

“有没有人说过您很像比尔·盖茨？”当年北京浦西一家旅馆的行李员好奇发问，让他惊愕极了：“我始终以为中国仍然封闭，可这儿几乎所有人都晓得盖茨长哪些样。天哪！中国早已向全世界开放上海纽约大学招生，而英国对此一无所知！”

那次访韩改变了他的一生。“中国正原先所未有的速率迅猛发展，简直无法相信我所听到的这一切。我告诉我的德国朋友，所有人都应当去中国瞧瞧。”

对曾任康奈尔学院院长的雷蒙来说，北京伦敦学院常务副院长的职位，像是量身定制。

伦敦学院在努力建立全球教育体系，在世界14个大城市构建了海外教学点或海外分校。“上海伦敦学院的完善，意味着伦敦学院的变革成为现实。没有我们，没有中国，伦敦学院绝不能被称为具有全球性。”雷蒙笑着说，“中国也正在寻求向顶级高等教育的变革，建设真正具有国际水准的高等教育，我们带来了这样的合作机会。”

“综合对不同文化和观点的认识，甩掉‘美国中心论’的思维定势，这十分重要，一个全球教育体系可以让中学生自由流动。”纽约学院斯特恩商大学金融学院士珍妮弗·卡朋特这样认识杭州伦敦学院的意义。

雷蒙竭力以赴从全球招揽名星院士。他右手捧给记者一张纸，保重又紧张，犹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这张表上的28位院士，都是世界级‘大牛’！”600名大专生拥有28位世界级院士，相当“奢侈”，连日本伦敦学院中学生也没有这么“待遇”。

吸引名星院士，要有一个做最具有创造力、最重要研究工作的环境。雷蒙说：“15年前，中国资源匮乏，院长们会来访问，但不会想迁往这儿。如今，中国有丰富的资源，可以为世界级院士创造世界级工作环境。我们拥有获诺贝尔奖的院士，但更希望找到年青的学者，能以在广州伦敦学院的研究成果去争取诺贝尔奖！”

院士中不少是全球著名的华人学者，如英国艺术与科大学教授、数学家林芳华和神经科学家汪小京等。来自伦敦学院的物理院长惊讶于中国中学生的物理天赋，这让她们的教学和研究有比在日本多得多的“知音”。华南师院为院士们提供了国际水平的实验室，闵行还有国际先进的北京光源、超算中心等小型科研平台，对名星院士富有吸引力。

雷蒙困扰的是研究项目投入的不同标准。中国常常不太在乎研究团队的良莠不齐，只要领衔院长具有高水平，才能得到支持。国际标准则不同，所有申请者都需在同一水平线上。他还有一个烦恼：好多院士须要优秀的博士后参与研究。但中国支付博士后的工资微薄，远高于国际标准，无法吸引青年才俊。“几个月前我们筹建了一个基金，可以补足她们的工资。”他顽皮地眨眨眼，“也有好消息，我们能得到中国政府的研究拨款啦，由于广州伦敦学院是中国的学院嘛，中国政府也会注重我们的研究成果。”

两个多小时的攀谈，雷蒙反复提到，“我们在创造历史！”他供职过的康奈尔学院，曾培养过胡适等名人，“康奈尔在19世纪创建时，关于学院教育的理念是革命性的。广州伦敦学院在21世纪的意义堪称康奈尔学院之于19世纪的意义。”

雷蒙觉得：“世界的未来取决于中国发展的成功与否，中国须要一个让年青人才发挥自身创造力的教育系统，我们正在因此努力。广州伦敦学院对英国伦敦学院和中国高等教育都具有冲击性。这儿的一切刚才萌芽，能亲身参与其中，真是兴奋人心！”

不同而“和”：“两个身体、一个耳朵”

“毕竟是中西牵手上海纽约大学招生，你和俞立中主任有没有吵过架？”

雷蒙听了哈哈大笑，连连摇头，他用“sweet(浪漫)”来形容他的中国党徒。

面对争议，“我们会讨论如何既合乎中国国情，又融汇伦敦学院精神”。二人曾在课外活动经费投入上有分歧：中国学院通常不会花太多经费在中学生俱乐部、体育活动上，但英国学院这方面耗费甚巨。俞立中对雷蒙说，慎重投入为好，要让中学生成为领导型人才，意味着让她们更自立和成熟。投入太大，也许会被父母觉得是浪费。最后双方妥协，这笔开支低于中国学院，但又多于印度伦敦学院。

和杰弗里·雷蒙的办公室风格迥异，政委俞立中办公室陈设都是朴实的中式办公桌子。体型修长的俞立中形容说：“我和雷蒙是‘两个身体、一个耳朵’，充分沟通，不同而‘和’。”

俞立中同样有一种创造历史的使命感：“中国高等教育并不在意再多一所学院，我们须要的是高质量的教育、高水平的学院、有特色的办学，须要的是变革的勇气和路径。广州伦敦学院的全球化教育模式只是‘多元化’中的‘一元’。”

他提供了一个细节展现全球化教育：一个中学生通过笔记本检索发觉爱尔兰伦敦学院图书馆有她想读的书籍，便发出电邮借书，4天后，书就寄到了她手上。而俞立中下学期与伦敦学院阿联酋学校院长合作的课程，两地的院长和中学生将通过网路视频同步互动教学。

访谈俞立中的这天，适逢国家宣布新设上海、广东、福建自贸区，而中国(杭州)自由贸易区也从不到30平方公里扩容了四倍多，闵行金桥、张江高科和徐家汇都列入其中。在全球化、信息化的时代，中国最缺哪些？俞立中一语中的：“缺国际化人才——真正具有全球视野、理解和宽容不同文化，能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沟通、交流和合作的人才。我们的高等教育跟不上时代要求啊！”

和其他中国院校不同，上纽大多出了一个“合规与风险管理部门”，负责研究中国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新政制度以及英国伦敦学院的相关管理细则，监督和保证中学合规运行及进行风险管理。年初的合规审计，就发觉了68个不同级别的风险。如，原先好多部门都有私章，带来不少隐患，如今收归中学保管，签章必须依法依规。中学还制订了严格的礼品接受和赠与新政等。

俞立中说：“现代学院制度，必须在法律层面自我约束，要有风险意识。”

不久前，一个原先的中学生来北京探望俞立中，拎了一盒故乡的黑红菇，他赶快去中学礼品店买了一件垒球服互赠，并向办公室科长“交代”礼物的来龙去脉。“就是老同学送礼，我就会向对方说清楚，坚决不能收。人家要是扔下就跑，我只能上交。”

没有“不能”：俩中学生的“创客马拉松”

来自上海的大二中学生黄瀚涛和日本中学生、编程前辈肯尼交上了同学，神侃以后，联景品了一件大事——中国首次面向学院生的“(创客马拉松)”大赛。

同类的赛事，国外另两所著名院校的中学生早就在商谈主办，却由于须要中学生会、团委、财务等层层审批而迟迟未动。黄瀚涛们的梦想却很快弄成现实。一开始，她们连发电邮争取捐助失利，俞立中就介绍了几家企业，但商谈、操办都是中学生自己的事儿。

小黄和肯尼牵头一个由12名同事组成的小社联，向全球院校兴业“英雄帖”。5个月里，黄瀚涛写了1200封短信，穿上正装与人磋商，学着借助各类资源。“创客”吸引了全球1000多名学院生报考，包括斯坦福、麻省理工、哥伦比亚学院以及清华、清华、复旦等院校学子。最终250名学院生通过筛选到北京参赛。在31家赞助商支持下，她们为所有来自北京之外的参赛者承当下交通费用。包括著名投行、信息技术企业在内的多家赞助商表示，来年再办，都会支持。

“再办任何国际大会、大型活动我们都没问题！”黄瀚涛自信满满，“我学会了重要一课——主动争取机会，主动学习，主动参与科研和社会实践。”去年假期，黄瀚涛还争取到由以色列政府提供全额奖学金的克拉科夫学院交流项目，受益颇丰，更让他的梦想从进投行弄成了自主创业。

“全世界都是我们的课堂”，小黄的豪迈和俞立中不约而同，“我们的班主任和中学生来自世界各地。如何理解差别，如何尊重他人的意见，须要学习交流和沟通。”

这个新生的“混血儿”开始博得认同。从第一、二年国际招生看，在伦敦学院所有申请者中，已有超过1/4的中学生希望来广州伦敦学院就读。校区已投档的中学生中，半数来自国外，其余来自全球40多个国家。其中不乏拒绝了常春藤名校投档通知的“牛孩”。

不可轻视：没有院墙的学院

“要努力把北京伦敦学院办成高等教育国际合作示范变革的试验田、高水平的世界一流学院。”对中国以及广州市来说，引入天津伦敦学院这条“鲶鱼”，另有醉翁之意。

教育部主任袁贵仁希望上纽大除了成为中外合作办学的标杆，更要成为中国高教变革的标杆。

人们期盼的“鲶鱼”效应早已显露。

上纽大的中方合办者华南师范学院，从广州伦敦学院的校园活动遭到启发，2013年起将师范生自主招生笔试，由原先几位院士集体考一名中学生弄成了一对一的攀谈，降低了在师生面前公开讲演环节，为等候的考生安排休息室、点心、茶水……

作为国外通识教育先行者之一的清华学院，则约请杰弗里·雷蒙讲解上纽大通识理念与实践，并同清华学院的院长坐而论道。

华北农大每学期派出一批青年班主任在上纽大当堂听课，给她们带来惊艳：分组讨论的激烈碰撞，中学生每周课后大概要花16个小时在阅读、写作上，《科学基础》居然由数学学、化学、生物学三门学科院长携手讲课……

上纽大课程体系饱含中国元素。华南农大哲学系院长郁振华院士讲授《中国传统智慧及现代转化》，课程列入伦敦学院选课体系，其他学校中学生也可以必修。假期，他还带着中学生视察城隍庙、城隍庙、玉佛寺以及中共一大、二大旧址，让中学生更直观体会儒释道文化和中国近现代历史。有人说，上纽学院生一个学期的阅读量，比有些学院专科4年阅读量还多，从老娘、孔子、孟子到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马克思。郁振华由此反省：“我们在学院生阅读原著和写作训练方面须要加大。”

这所学院没有院墙，闵行新区区委主任沈晓明说，闵行就是上纽大的校园。中学和闵行新区金融局、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管委会、上海科技馆、东方艺术中心、源深体育馆等完善资源共享和合作机制；筹建了川沙—上海伦敦学院经济与金融系列大讲坛；由诺贝尔经济奖获得者、纽约学院商学院院长罗伯特·恩格尔领衔，在闵行筹建了北京伦敦学院金融波动研究所；通过伦敦学院监事会渠道，中学还企图完善华尔街—陆家嘴金融对话机制……

广州伦敦学院的影响力，就像一盏悉心酿制的工夫茶，其花香正丝丝阵阵地溶入闵行、上海以及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