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贻芳：厚生育英才，享誉海内外

在清末教育史上，吴贻芳肯定是一位重量级之人，她掌管金陵女大二十余载，在那种军阀厮杀，倭寇犯境的苦难年代，能博得教育界中“男有蔡元培，女有吴贻芳”的佳绩，这本身也是个奇迹。

假如说蔡元培在我们心里的形象是清癯瘦弱的松柏，这么吴贻芳、则像极了凌霜屹立的梅花，一北一南相映成趣，成为我们回首清代图卷时的一道浓墨工笔的景色。

吴贻芳一生已婚，却将自己嫁给了全身心热爱的教育事业；她没有官爵，却成为万千学子的“母亲”，她曾代表中国参加联合议会议，成为第一个在《联合国宪章》上签字的女人，更是获得过法国密执安学院颁授的“智慧男神”奖，是中国传统意义上“巾帼不让须眉”的标杆。

吴贻芳签字现场

既然是传奇女人，在现今短视频抢流量的年代，自然成为网红们提高自己的资源，于是，平台上便出现如“中国第一位女学院院长”，以及“金陵十三钗原型”这样的标题，后者是无知，前者是可恶，脱离事实，就是对吴贻芳先生的玷污。

不过，包括好多专家和学者在内，对此都有这样的误区，例如，在王志勇的《曾经风流：40位清代女人的命运浮沉》一书中，关于吴贻芳内容的标题就是：中国第一任女学院院长。

中国第一位学院女校长是杨荫榆，一位我崇拜有加的女人，她是1924年被北洋政府教育总长章士钊，擢升为北平男子师范学院院长，她重典治校，反对中学生出席政治运动，将包括后来鲁迅夫人许广平在内的中学生会领袖辞退，于是，在社会上引发轩然大波。

她被迅哥儿一通地穷追猛打，写了近十篇文章诛杀“广有羽翼的市长”，总算，当局被迫辞退，杨荫榆回到上海，自己出资继续办学育人，最后因抗拒日军匪徒，遭到毒手。

吴贻芳是受聘于母校金陵男子学院，于1928年出任院长一职，她的运气要比杨荫榆好太多，她是中国好市长的标杆，而杨荫榆则是坏市长的标本，这大约是历史给出的定论。

对此，我是很有想法的，吴贻芳先生自是值得赞扬和敬爱，但杨荫榆却不能“一居下游，则天下之恶尽归焉”，我为杨荫榆先生鸣不平！

金陵十三钗剧照

至于吴市长同哪些“金陵十三钗”扯上旧识，则纯粹是张冠李戴，迷人吸睛，尽管这是个虚构的故事，上面隐约地有着吴贻芳的身影，但主人翁是一位被叫做“林小妹”的英国人，名叫明妮-魏特琳。

滇军抗日，国民党灭亡，首都难保，因此，作为金陵学院院长的吴贻芳紧急布置，她带着中学生向北京撤出，让时任教务主任魏特林男士，借助法国传教士的身分，保护校园财产。

明妮.魏特琳

后来，有上万的难民步入金陵学院避难，魏特林男士五次拒绝日本大领馆的撤退命令，挺身而出，怒斥日军，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这种百姓，她是一个所有中国人都应当记住的名子。

我其实没有上过学院，但去过不少的学院校园，让我印象最好，最深的，并不是清华和北大这样的名校，而正是金陵男子学院，也就是明天的上海师范大学。

上海师范大学

我的家族中有好几人是在这儿读书的，所以，我也很是去过几次，最早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去看地理系的姐姐，这儿古色古香的建筑和一株株的水杉，让人觉得到这个世界的静谧，让我晓得了哪些叫学府，正是在这儿，我晓得了这儿曾叫金陵男子学院，但却并不晓得吴贻芳。

吴贻芳，广东海门人，是其父在武汉候补知府时所生，时值夏季，山茶馨香，遂取名“贻芳”，取自春日山茶馨香之意，后来，她为自己取的别号便叫“冬生”。

吴贻芳的户籍本

不同于通常女人，她成人后，正值各类西方新思想如潮水般涌来，于是，她便要求去旧式学堂接受教育，但那读了一辈子孝经五经的儿子是坚决反对，谁知，性情刚烈的吴贻芳竟欲吞金自尽，无奈之下，妈妈只得同意，送她去了北京弘道男子学堂。

在吴贻芳的生活中，有一个人对她的影响和支持极大，这便是她的舅舅陈叔通，那位上海名士但是一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曾出席庚申维新，是国府议会议长，建国后，兼任全省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政协全省委员会副主席等职。

陈叔通邮品

他先是推荐吴贻芳去了北京和上海的著名学堂，在这一段时间里，吴贻芳学习了好多新的科学知识，阅读了各类西方书籍，并努力学习英语，迅速成长为一个时代的新女人。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母亲因被人陷害而投江自杀，姐姐亦急剧而去，妈妈难过欲绝，一病不起，妈妈不堪重负，在父亲的棺木旁悬梁自缢。

一个月的时间中遭逢嬗变，，五位亲戚离她而去，吴贻芳痛不欲生，意欲一死了之，但在陈叔通的劝说下，年仅16岁的她，总算挺过了一生中最为艰辛的时刻，并在陈叔通的帮助下，到天津男子师范中学任英语班主任，开始了人生自立的过程。

1907年吴贻芳全家与陈叔通兄弟的合照（前排左一吴贻芳）

五年后，她作为借读生，步入知名的上海金陵男子学院，此时的她，已经不是旧时的闺阁大小妹，而是一位具有新文化和新思想的新女人。

五四运动爆发，吴贻芳组织朋友打着校徽，手持十字架，参与中学生集会，由于金陵女大是一个由基督教主办的教会学院，而首届只有5名结业生的男子学院，却能在中学生运动的浪潮中，站在风口浪尖，震惊了北京学界，她也由此成为爱国斗士，时刻在维护祖国的尊严。

吴贻芳

结业后，她奔赴法国，在密执安学院研究院深造，1928年，35岁的她在获得生物学博士学位后归国，随后便被委以金陵女少将长的重担。

上任伊始，她便开宗明义地宣布她的办学理念，其办学的目的，是要“造就女界领袖，为社会之用”之人，此语一出，如誓言般地掷地有声，令人肃然起敬。

1918年，金陵男子学院华诞，抵达庆典现场

吴贻芳以她博学多闻的能够，丰沛的活力，庄严严谨和身教重于言教的作风，来主持金陵男子学院的校政，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吴贻芳用父爱来对待她所有的中学生，她一生未嫁，但成为了万千学子的“母亲”，显然，这同重典治校的杨荫榆是不同的风格。

虽然，这不能说杨荫榆就不对，她只是觉得，中学生以学为主，在那种乱世中，女中学生对社会上发生的事少去关心，非常是不要上街示威，要保护好自己，一切以学习为中心，这显然没有不对之处。

1922年，金陵男子学院结业仪式

她同现今华坪女中的市长张桂梅的管理方法相比，还算是小巫的级别，但杨荫榆却被鲁迅怒斥为“寡妇专政”，以“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将其弄得身败名裂。

而吴贻芳变得要包容得多，在那种风起云涌的年代，她既努力保护好中学生，将中学生庇佑于羽翼之下，又支持中学生们积极涉足民主爱国的政治活动，所以，她的声名仍然被教育界所赞扬，才有了与胡适并肩的荣光。

1936年，金陵男子文理大学中学生为不认字的居民讲读宣传海报。

抗日军兴，吴贻芳率金女大师生始迁武汉，再迁重庆，历经艰险，保证中学生不误课时，为培养旧式人才，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金陵女大在流亡中坚持办学，期间，金陵女大迁至北京近郊，吴贻芳组织中学生组建社会服务团和“战争服务团”，她亲自带领中学生，为膝伤员抬担架、包扎创口，救治被机炮炸伤的村民。

1944年，全校有40多名中学生报考当兵。抗日胜利后，金陵女大也是上海最早复课的学院。

董必武吴贻芳

在此期间，她与毛泽东、董必武等一道，被聘为国民参政会参政员，后来还在国民参政会第二届第一次会议上，同蒋介石一起，组成三人主席团，从中能看出，吴贻芳在国府高层中的地位。

1943年，她带领由晏阳初、陈源等人组成的“中国六院士团”，去日本进行抗日宣传，并呼吁澳大利亚政府开辟反法西斯第二战场，此行争取了大量球员，由此还被罗斯福首相亲切地赞扬为“东方智慧男神”。

吴贻芳在校园

在联合国举办的修宪会议上，她作为第一位男性代表中国在《联合国宪章》上签字，这样的荣耀，国外无人匹敌。

抗日胜利后，她先后三次拒绝了宋庆龄和蒋介石以及李宗仁，请她出任教育厅长的委任金陵女子学院，她心向和平，反对内乱，争取民主，当国军败退日本，宋美龄派人给她送来机票时，她果断地拒绝，她说："我离不开金女大，离不开金女大的中学生，实在不能走。”

在上海解放后，致电毛主席，欢迎“和平接稷”，配合做好稳定工作；后来，金陵女大和金陵学院合并，组成了北京师范大学，吴贻芳在兼任名誉教授的同时，还现任山东省教育厅科长、副局长等职，直至1985年以93岁的高龄辞世。

从35岁到58岁，吴贻芳在金陵男子学院做了23年的市长，作为一位从这个学院走下来的第一批结业生，她对这个校区有着深厚的爱情，她在这儿共培养出999位结业，世人誉为“吴贻芳的999朵玫瑰”，那些都是她的父亲，都是她的亲戚。

1927年，金陵男子学院运动会，落败的运动员合照。

吴贻芳在中学管理中，既严格管理却又不乏温情，中学生景荷荪违背规定，悄悄地离婚了，吴主任得悉后，便带了一枚自己喜爱的项链，到这个中学生的房子中表示恭贺，并隐晦地告之，之后不要来中学了。

但当她得悉景荷荪的母亲在上海保卫战中牺牲后，立刻同意了景荷荪重回中学的恳求，但是，为了让她安心学习，她的儿子也由中学赡养。

1936年，美国柏林金陵女子学院，出席亚运会的金陵女学院生与吴贻芳的合照

而当《孽海花》的作者曾朴的弟弟曾季肃，时年已35岁并育有两个女儿，为甩掉封建婚姻禁锢，她寄信给吴局长，希望来金陵女学院习；吴贻芳被她的执着所感动，也破例投档了她，这种都充分彰显了吴贻芳办学的原则，严谨下有灵活，规矩中现人情。

吴贻芳，生于平凡而不甘于平凡，她之所以能在教育界中享有盛名，并不仅仅由于她是女人，也不由于她是当时国外最年青的学院院长，而是她的办学理念和勇于为天下先的勇气。

金陵女大校旗

循规蹈矩、谨慎留神，吴贻芳其实也能平安顺利地坐稳她市长的交椅，然而，不甘乏味的她，按照当时金陵女大的现实和社会发展的前瞻，提出了她的“厚生”教学理念。

厚生一语出自《尚书》，其言曰“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即人生之目的，不光是为自己活着，而是要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来帮助他人和社会，这样不但有益于他人，自己的生命也因之而愈发丰腴。

金陵女学院生出席十月庙会

吴贻芳终其一生，弘扬着自己的理念，而她将这种作为整个金陵女大的理念、校训，定是有着特殊的意义，归纳上去，大致有以下五个特点：

第一，注重人生观的教育；第二，注重社会服务和社会实践；第三，严谨治学，培养全面发展的人才；第四，注重班主任队伍建设；第五，注重教学方式的探求。

在她看来，学院首先是育人的基地，其后才是获得知识，这与建国后我们倡导的“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理念是高度吻合，并且，她也按照女校的特点，举办了适应男性特征的教育方式。

1937年，北京，来到乡下的金陵男子文理大学中学生。

其实，作为一名教会中学的主任，去宗教化也是她仍然努力的重点，她不再要求中学生做星期，将新约课改为必修，但是，大肆取消宗教系，而在招生中，是否来自本宗教信仰的家庭，也不作参考条件，俱一视同仁。

吴贻芳一生俭朴，居15平米的小屋，平素都是布衣汗衫，粗茶淡饭，出门只坐黄包车，薪水大都支助了贫苦的中学生和亲友，他人馈赠之礼物，皆赠予师生。

1918年，金陵男子学院的物理实验室外

对贫苦家庭的中学生，只要进了校，就不会让他们退学，吴市长会安排他们在中学打工，勤工俭学，中学就是一个你们庭，吴市长就是父母，一如她的中学生所言，“吴市长坚定而慈祥的目光，总给人以信心。”

在其掌管党务的23年中，金陵女大誉满中外。金陵女大的学士学位得到了英、美等国各知名学院的认可，她的中学生到美国知名学院深造，只要持有吴贻芳签发的金陵女大结业证书，就可免试入学。

从1919年到1951年，结业人数为999人，人称“999朵玫瑰”。1919年，金陵男子学院的嘉园。

金陵女大先后向国外外输送了999名结业生，被赞誉为吴局长献给社会的999朵玫瑰；他们大多成为各个领域的尖端人才，其中许多人更是新中国建设的中坚力量，是“中国近代女中级知识分子的群体标杆”。

她去世后，冰心曾在追忆文章中写道：“我第一次得瞻吴先生的风采，是1919年在广州协和男子学院大会堂，她从容地走上讲台讲演时，就惊慕她端凝和善的风度，她那清晰的条理、明朗的声音，使我倍感女大从没有过这样杰出的讲演者人选。”

伊人已去，当初风流，“东方智慧男神”，终生“嫁给了教育”，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如剑客寄情于青锋、隐士相忘于山水，在先生的眼里，大约找不到比这更为甜蜜的事情。

墙角数枝梅，凌寒只身开，她就好比春日里凌霜傲雪的梅花，馨香了自己，妆染了世界，精彩迭出，璀璨传世。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如梅傲雪，万世贻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