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有意思,乍一想还真想不到惜春在书中有哪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才女雅芬作画全过程。这么看来,惜春也是一个存在感不怎么强的人啊。
但惜春的存在感不强,和迎春的存在感不强有本质区别。迎春是因为太懦弱,或者直接点说太无能,所以无法得到别人的注意和认同,是被动的边缘化。而惜春呢,仔细想想其实还是挺有才,也挺有想法的。她的游离于人群之外,其实更多的是自己的主动选择。
惜春自幼在荣国府,和探春、迎春一样被贾母照管长大,但书里说她是宁国府贾珍的妹妹,理论上也就是贾敬的女儿。前面有答主说惜春的身世也是一个谜,书里没有明说她的父亲是贾敬。事实上纵观全书,确实找不到惜春和贾敬的交集。不过贾敬早早就离家住进道观,一心修仙去了,不和家人联系也算正常。实际上,就算是亲哥哥贾珍,也不见和惜春有什么来往啊。
其实,惜春年纪小,和贾珍如同两辈人,又从小住在荣国府,心理上和宁国府的至亲并没那么亲近,是可以理解的。但同样的,就身份而言,她其实不算荣国府这一支的人,年纪小,也和宝玉、探春等哥哥姐姐有小小的“代沟”,总之有点两头不到岸,自然就没那么合群。
然而,惜春年纪虽然小,头脑却不糊涂,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是惜春有才,会画画。煌煌大观园,贾母想都不想就把描画的任务交给她。虽然后来惜春谦称自己只会简单的写意,画不来这些工笔细画,但显然,如果她真的不能画,贾母不可能让她画,她也不可能真的把这活接下来。琴棋书画这些属于贵族孩子的文化修养课,贾府中的公子小姐们应该谁都会一些的。实在不行还有宝钗这样的出主意大师,可以把完成任务的方法、步骤、工具能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连具体找谁帮忙都能告诉你,不用担心完成不了的。
但完成这幅画的方法这么多,贾母偏偏把这个任务指定给惜春,就说明惜春是最适合的人选,也是对惜春画技的间接肯定。
年纪小小的惜春会画画,而且画得好,已经可以证明她的聪慧。
其二,惜春性情淡漠,表现出和年龄不符的冷静和理性。最典型的事例,就是在抄检大观园的时候,她的丫环入画被搜出一些可疑物,虽然在入画解释之后,王熙凤当场就表态放过她了,但惜春反而不依不饶,主动要求把入画赶出去。而且不是说说而已,第二天她真的就坚持要尤氏把入画带走,丝毫不顾尤氏的解释和入画的心情。
难怪尤氏说她“心冷口冷心狠意狠”,从惜春的举动来看,尤氏并没有说错。但惜春本人对这样的评价并不生气,不但坦承,而且还顺着尤氏的指责,说出更“冷”更“狠”的话:
惜春道:“古人曾也说的,‘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当场把一向姿态温和的尤氏气得拔腿就走。
惜春显然完全不在乎和哥哥嫂子决裂,实际上,惜春简直不在乎和任何人决裂。正如书中说的“虽然年幼,却天生成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独僻性”。惜春年纪轻轻就表现得如此倔,按照判词的暗示,以后她会出家,伴随青灯古佛度过余生,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造成惜春这么“冷”这么对红尘毫无眷恋的原因是什么呢?我想正是这“红尘”没有给予她足够温暖吧。
本来惜春年纪那么小,理应享受长辈更多的关爱。但事实上,惜春和自己的父亲哥嫂关系都那么疏远,彷如陌生人。在荣国府,贾母喜欢的后辈不少,但惜春却似乎不是排得上号的一个。
就拿画大观园这事来说,起因本来是刘姥姥在参观大观园时极力夸赞,说园子美得像画,倘若真有一幅照着这园子画的画可以让她带回家去,让乡下的家人开开眼,她就死了也甘心了。
这显然是刘姥姥在拍马屁,一般对这种夸张奉承的话都不必当真,但贾母却当场就说惜春会画,让惜春去画。于是刘姥姥立马拉着惜春又是一番奉承夸赞。这种情形,惜春还能有一点点拒绝的表示吗?
但是,因为一个乡下老奶奶半真半假的心愿表达,就立马派给惜春这么一项困难度不小的工作,而且问都不问惜春的意见,贾母对惜春是否太不上心了呢?
更不用说惜春手里的画具是有限的,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而贾母不但丝毫没有过问惜春是否有实际困难,是否需要支持和帮助,反而不停加码提要求。
先是惜春向姐妹们抱怨:
惜春道:“原说只画这园子的,昨儿老太太又说,单画了园子成个房样子了,叫连人都画上,就象‘行乐’似的才好。我又不会这工细楼台,又不会画人物,又不好驳回,正为这个为难呢。”后来这事越发成了严肃的任务。宝琴来了之后,贾母对她赞不绝口,又要求惜春把宝琴“踏雪寻梅”的形象加进画里,还催促惜春赶紧完成。
贾母笑道:“我年下就要的。你别拖懒儿,快拿出来给我快画。”……饭后,贾母又亲嘱惜春:“不管冷暖,你只画去,赶到年下,十分不能便罢了。第一要紧把昨日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模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惜春听了虽是为难,只得应了。一向通情达理、最体恤小辈的贾母,对待惜春却只是一味下命令,对她的工作进度表示不满,对她的付出却没有一句表扬。与此同时,还不断修改和添加要求,这要求还包括对另外的小辈表达赞赏。这让惜春会有何感想呢?
事实上,惜春一再的“为难”已经说明了她的感受。她不能反驳贾母,但肯定不会感觉到贾母的关爱,只会感觉到一位不讲理的领导的压迫。这领导或许在别的受宠员工眼中是慈祥风趣的好领导,但是在惜春眼中却不会是令人温暖感激的形象。
这样的领导和这样的员工,在今天的社会中也很常见吧?碰到这样的情况,很多人会选择消极怠工,但是表面态度绝对不会抗拒。这很像惜春的处理方式:虽说这确实是个不轻的任务,但宝钗经过专业分析,认为半年时间也足够完成了。但惜春却以此为由向诗社请假一年。请假之后,惜春也迟迟没有交画,以致于贾母到了后来要开口催促,显然惜春也是消极怠工了。
这样行事的惜春,脑子糊涂吗?一点也不,她只是为自己打算而已。但她又知道改变不了环境和上级,于是就用了这种貌似阳奉阴违的方式。其实现在职场中很多年轻人应该熟悉这种心态,这正是所谓“佛系”说法的由来和表现。
选择“佛系”,是对生活失望了,不相信所谓理想和真情,不再有热血了,但是生活还得继续,也没必要愤世嫉俗给自己制造麻烦,就和人群保持淡淡的疏离,保住自己一日三餐基本需求就好。简单点说,什么意义都没什么意义,所谓值得也没什么值得的啊。
这样的心理,自然就是很淡、很冷,只扫自家门前雪。既然现在很多人年纪轻轻就能理解甚至拥有这样的心态,那书里的惜春同样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心态,就没什么不能理解。拥有这种心态的惜春,以后出家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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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迎探惜中,惜春最小。年幼丧母,父亲又于观中修道。成长阶段失去父母陪伴的她,其性格的孤僻是自然而然的。后来,受贾母怜悯将之接到荣国府居住。她目睹了元春迎春探春三位姐姐的命运及受大观园后来逐渐衰落的影响,在接触了妙玉之后,看淡了世间人情冷暖,萌生了出家念头,最后执意出家。她的悲剧与她的成长环境有着极大的关系,当然也离不开一个人的性格特点。她的出场次数虽少,但我们仍知道她是一位大才女。她参加诗社的不俗表现及出色的绘画,这是她的生长环境所赋于她的一个特长。惜春之结局,既是她个人的悲剧,也正是那个时代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