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异:采风——苍世幽幽,何须多究。
怪奇真假,采风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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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故事:呕心沥血。
下课以后,书笑之走出课室,看见结束下午军训的大一新生急冲冲往饭堂里赶,之后意识到怀里被塞了一个信封。
信封里装着一封信,手写的。字迹工整清秀,一看就是男生的笔迹。一时间书笑之有些恍惚,如今都哪些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寄信!信的内容,情深意切,文笔飞扬。他很快发觉这是他的女同事吴彩虹写的。
吴彩虹出生于书香世家,仍然喜欢看清代大师的专著,尤其是喜欢看她们的书信往来,她认为很甜蜜。后来她专门挑国学大师们的各类书信看,对于那些大师的小说和学术专著反倒不怎样放到心上。
看完以后几分钟,他接到吴彩虹的电话,问他认为怎样样。他把信封塞进口袋里,说:“很甜蜜啊。”吴彩虹问:“那你哪些时侯给我回信啊?”书笑之一愣:“还要回信?”吴彩虹说:“当然啦,我给你写了信,你其实要回信了。文字能够达到心与心之间的沟通。”
书笑之不想写,不想浪费这个脑细胞。他根本没有寄信的欲望,完全不晓得如何挥笔。“我挥笔忘字了,不喜欢写东西,送你个小礼物吧。”吴彩虹觉得到他的心态,说:“当初就是被你微博上有趣的文字所吸引的,如今你竟然说你不喜欢写东西,一点都不走心!敷衍都懒得敷衍!”书笑之笑道:“写写写!我找找灵感先。中学结业后,我就没写过三百字以上的东西,得找找觉得。”
几个礼拜过后,书笑之收到吴彩虹的逼问。“什么时侯回信!?”她像盼快件包裹一样盼着书笑之的文字。“还在酝酿呢!”书笑之说。“我看你就是不想写!”吴彩虹十分沮丧。她想了个办法:约了几个同学,拉着书笑之到中学外边的KTV上面跳舞,灌了他一些酒,之后掏出纸和笔让他借着酒劲发挥。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你不是李白,吐出几个字总没问题吧!”吴彩虹在他的肩膀上亲了一下。在酒精的催化之下,书笑之竟然真的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个字,当成是回信献给了吴彩虹。看着吴彩虹天真烂漫的微笑,半梦半醒的书笑之认为这封信写得实惠。有时侯认为自己的女同事幼稚,有时侯又认为的确是深情。
很快,夏天来了,书笑之的生日到了。他收到吴彩虹送的一件生日礼物。是一个项链戒指,上面不晓得装的哪些东西,红红的,看上去挺漂亮,像是红宝石。
校园的椅子上,吴彩虹坐在他的腿上,把项链挂在他额头上,问:“这玩意费了我不少心血呢,感遭到没?”书笑之抱着吴彩虹的腰,说:“感遭到了啊。”吴彩虹在他耳畔问:“在那儿?”书笑之有些心痒,说:“在心中啊。”吴彩虹说:“不对,在这个戒指上面。”书笑之低头看了看戒指,说:“嗯,不错,好看。”
吴彩虹问:“你爱我吗?”书笑之心想,又来了,嘴巴说:“爱啊。”吴彩虹小声说:“那你得表示表示。”书笑之说:“你要哪些?我的心都可以给你。”吴彩虹说:“好啊,这而且你说的。那你也送我一个戒指吧。”书笑之企图攀越吴彩虹厚厚的衣服,尽管宣告失败,并且唤起了他的士气,说:“小意思,你把链接发给我。”
吴彩虹忽然兴奋上去,盯住书笑之的耳朵,说:“看来你没有体会戒指的非常,我来告诉你吧!戒指上面的这点红,是我肩膀上的十滴热血。我特地找做护士的同事取的,又找专业人士弄成项链,既能辟邪,又能抒发我对你的喜欢。”书笑之大惊失色:“你疯了?这不是自杀么?”
吴彩虹很委屈,说:“这那里自杀了?这就是证明我爱你的形式啊!取点血又不痛。昨天你说了,你也要送我的。”“嗯嗯嗯,送送送。”书笑之轻笑,这又是什么黑心店家搞下来的噱头,引诱无知少女。“别敷衍。”“来来,让我瞧瞧你的创口。”书笑之说。
吴彩虹彩虹的生日也快到了。她问书笑之:“我的耳环呢。”书笑之一拍耳朵说:“啊,那种耳环不能抒发我的心意,我买了个砖石的,并且我如今穷,买不起大的,只是个碎钻,早已是我的全部家当啦。”
吴彩虹瘪起嘴,说:“又骗我!”“这而且好几千块啊。”“我不要钱,我要心。”吴彩虹哭了上去,路过的中学生纷纷报以注目礼。书笑之旋即哄她。“走,带你去遛弯,看影片,那种你喜欢的牌子出秋夏季新品了。”
两个人坐公汽车离开校园去县城,仍然玩到十一点多。中学的教室都关门了。“回不去了,我带了身分证。”书笑之望着附近的快捷饭店的招牌,试探着说。“嗯,我也困了。”书笑之一阵错愕,终于要实现宿愿了。下午三点左右,酣睡的书笑之忽然觉得到肩膀处有一点瘙痒,虽然被刀尖抚摸皮肤。
……
乐府巷的公路两边长着高高的梧桐树,在钢筋水泥浇铸的图宝市城区强行开辟出一条林荫小道,充溢着缕缕质朴。附近的村民楼里有人用吉他拉着《江河水》。白发苍苍的屈子木拄着拐杖,从刊物社的库房里走下来,去出席一场国葬。
他去年八十,在这个世界上的老同学早已所剩无几。近期来他总是贪恋于旧事,可惜好多事情记不清了,只能不停地翻看曾经留出来的文字记录,想弥补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记忆之墙。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八十呢?近来一年来,他放走了三四个旧友。待送完这个同学,下一次可能就是自己被同学放走。时光不饶人。
在追思会的现场,他见到了一个老同学。老同学叫书万卷,是采风刊物的忠实读者。两个人的交情由于这本刊物而维系了四十多年。两位奶奶在死亡面前没有多少顾虑。书万卷一身红色外套,一头所剩无几的白发,说:“最近我遇到了一点稀奇事,也不算非常稀奇,可能你会有点兴趣。”屈子木两手拄着拐杖,问:“什么事情?”
书万卷便把他儿子书笑之和吴彩虹的事情讲了一遍。“我儿子命大,从阎皇上那拣到一条命,并且也吓得一团糟。如今都不敢跟女孩接触了,还担心一切耳环戒指之类的东西,啧啧啧。还得你帮他甩掉阴影啊。”说完以后,书万卷又说:“你们总说采风是采集民风民俗,虽然在我看来,采风就是记录时代,记录社会。将来十几二六年之后的人,再回过头来通过大家的采风,了解我们曾经是如何生活的,有啥样的社会风气。”
屈子木笑道:“没有这么伟大,就是一家八卦小报。”“这话我可不爱听。大家的老祖宗《诗经》不就是留传千古么!”“现在的人们都爱看短视频,还有几个人看书哟!希望我们的刊物社别在我用劲之前先断气!话说回去,你,儿子!这事儿有点意思。我去找你,儿子!谈谈。”屈子木刻意咬着“孙子”的重音。“你这断句断得,那么多伦理哏,粗俗!”书万卷佯怒道。
从追思会的现场走下来,屈子木抵达书万卷的家。两位奶奶相互搀扶,一路渐渐悠悠游荡,被无数步伐匆匆的年青人擦过。
书万卷的家在市中诊所附近,一墙之隔。屈子木站在书万卷家的阳台,隐约约约嗅到一股草药味。书万卷把正在放暑假的儿子叫了下来,介绍屈子木的身分。书笑之礼貌地打了招呼,而且说话时不住发抖,可见事情过去了一个月,他一直处在后怕中。
“小伙子挺精神嘛,比你父亲年青时侯好看多了。”屈子木调侃道。“听你老爸说了你的事情,不过老家伙说话太啰嗦,抓不住重点。我有几个问题还得问问你。”“您说。”屈子木便就三人的相处细节提出了众多疑惑。书笑之的描述比书万卷的陈述自然要详尽得多,也愈发惊心动魄一些。
从书笑之这儿,屈子木晓得接近颠狂的吴彩虹在那晚灌醉书笑以后,准备取他的心头热血做一个手镯。并且在最紧要的关头,吴彩虹终究住手了。并不是由于她心慈手软,而是由于她晕血症发作。她自己的血是做护士的同事取的,她本人没接触过。
屈子木叹道:“还是年青人好啊,血都是热的,我们老家伙的血像是在冰柜里冻过一样。”“好哪些好!她跟疯子一样,疯狂!幼稚!差点把我开膛破腹了。她为我取了血,就指望我为她取血!如何可能!我没逼迫她,然而她在逼迫我!”书笑之叫道。
“这个血戒指的主意是谁给她出的?”屈子木问。“不清楚,似乎是她的死党。她认为有意义,就仿效了。听同学说,全省有几十万个女孩如此干!这个世界如何了?都疯了!他们是自我感动,以为作出了牺牲,虽然我只倍感惊吓!”
“年轻人的爱情就是如此灼热嘛。吴彩虹稍为长几岁,就不可能那么干了。不过,的确有点出格。我得去找她谈谈。”“那您去吧。我不敢陪着。她如今整天骂我是人渣,说我辜负了她,跟她在一起不是由于喜欢,是由于荷尔蒙!”“年轻人没有荷尔蒙反倒不正常呐。”其实屈子木心里有些艳羡吴彩虹,艳羡她敢这么直接铁石心肠的意思,这么诚恳。反观他自己,就是个典型的胆小鬼。但在爱情之外的其他领域,他都是最具魄力的人。
他准备去找吴彩虹,想明白小女孩的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不过,一个糟老头子忽然去找一个妙龄少女,总归有些不妥,于是他叫上刊物社惟一的女职工,姚铁韵。二人根据书笑之提供的地址抵达吴彩虹的家。
看到防盗门后略显紧张的吴彩虹的脸,年迈的屈子木发了几分钟的呆。吴彩虹长得实在太像一个故人。应当说太像当年他的恋人。
屈子木的恋人叫张春霖。两个人是学院的同班朋友,当时一起研究苏俄和西欧各国的民间文学,相互被彼此渊博的学识吸引。而且,由于种种缘由,二人一直没有在一起,总是马不停蹄地错过。随后,屈子木终身未娶,至今孤家寡人。而张春霖倒是嫁给了图宝市钢铁厂的一个刚才扫盲的工人。
两个人基本失去了联系,在后来的六六年的时光中,时常见过几次面,但每次碰面都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一闪而过。虽然以屈子木的能力来说,想找到张春霖并不是件难事,然而他仍然想见而不敢再去见她。他人早已离婚生子,不必去搅乱她的家庭生活呢?他也担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仍然害怕到现在。
其实他早已八十了,而且他认为自己对张春霖的爱情仍然像少年般炽烈。不过,这股炙热像地火,只是在暗地里翻滚奔涌,焚烧一切,却不敢走出地表,走在阳光之下。书万卷晓得他和张春霖之间的旧事,也和张春霖保持着联系,而且他未曾在二人面前提起过对方,免得再度把两个人拖进苦闷的记忆当中。逝者如斯夫。屈子木脑海里翻起无数波浪。
“老社长,想啥呢?打盹了!”姚铁韵小声提醒道。“不好意思,年龄大了。”平稳出来,他恢复成一个和善的奶奶模样。他问饱含提防的吴彩虹:“你父亲是不是叫张春霖?”姚铁韵一愣,没料到老社长问一个与血戒指毫无关系的问题。吴彩虹眼眉皱了上去,问:“您是谁?如何晓得我妈妈?”“一个老朋友,老同学。”屈子木自我介绍一番。“她在诊所,我正要去送饭。”“病了?”“嗯。”
当屈子木在诊所见到张春霖的时侯,再度身陷了恍惚。张春霖正躺在病区里看电视。屈子木记忆中稚嫩的少女、明艳的女孩和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农妇人饱含细纹的脸重叠在一起,于是他的视野显得一片混沌,无数的记忆潮起潮落。当张春霖起身见到屈子木的时侯,屈子木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光。“她认出了故人。”
在来诊所的路上,吴彩虹告知他,张春霖一生苦难。她当初嫁人过后没几年父亲就过世了,一个人把女儿撕扯大。好不容易等到父亲离婚生子,母亲和妻子双双出事故,只留下一个女儿。她又只身一人将女儿吴彩虹扶养至今。长期农活,她留下满脸痛楚,高血脂、糖尿病、白内障等等常见的老年病都在她脸上活跃。
当年屈子木只擅长笔头子,不擅长嘴皮子,好多语言不敢抒发,以至于总是错过。现今张春霖是一个孤单的老太太,屈子木也是未娶。他早已行凑合木了,他认为应当有激情,有勇气来抒发自己深埋了几六年的情结。两个老年人之间的爱情正大光明。
他酝酿着语言,却忽然看到张春霖的沙哑的声音:“你是谁呀?”他觉得被重重敲了一锤,蹒跚着退后一步。姚铁韵连忙搀扶住他。之后他又听到张春霖问吴彩虹:“小女孩,又来看我啦?真是好人,你妈妈呢?”吴彩虹在屈子木身边小声说:“忘记说了,我妈妈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好多记忆都消失了,有时侯糊里糊涂,连我都不认得。”
屈子木愈发黯然。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认识,即便是自己这个几六年未见的同学?他原本有一腔的热血和满腔的想念要诉说,如今却不晓得从何说起。他晓得这些病极难治疗,只能勉强控制,症状会仍然不停地恶化下去,直至所有记忆都湮没在时光当中。不过,应当有办法减缓。他寻思着怎样让张春霖恢复记忆。
“您是特地来看望我父亲的么?”吴彩虹问。“咳咳,这是无心插柳。我是想来问问你血戒指的事儿。”“您见过哪个人渣了?”吴彩虹忽然愤怒,脸顿时胀红。“小女孩别动怒,谁戏弄你了?我去揍他。”张春霖迫切说道。“一个人渣,我不想活了!没意思。”吴彩虹幽幽道,身上写着生无可恋。
“渣男不人渣,暂时不做判别。我一把年龄了,很难理解大家年青人的看法。看样子,你如今懊悔做血戒指了?”“后悔死了!不值得!我对他掏心掏肺,他只想掏鸡……逃避责任!”“看,年青人的爱情够灼热,而且也够脆弱呐。”屈子木对姚铁韵笑道。“那个,看您看见老同学,肯定还有话要说。关于血戒指的问题,我来访谈吴彩虹吧。”“倒也行。”
两个年青的女孩走到病区外边述说值不值得的问题,很快演弄成对极品前女友的控诉。而屈子木坐在病床前,像对待幼儿园的小同学一样跟张春霖聊天:“今天吃了哪些啊?”“老婆饼。好吃!”“有没有新认识的同学啊……”“没有。大夫护士都不跟我玩。”“那我跟你玩。”
……
回去的路上,满腔心事的吴彩虹看见一个可爱的年青人,虽然在等她。“吴彩虹小妹,您好!”年轻人看上去精神,脸上充溢着一股强悍的自信和魅力。“你是……”吴彩虹问。他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吴彩虹说:“我叫盖伊,是蒹葭医药集团的创始人,也是……姚铁韵的极品前女友。”“啊……”在诊所的过道里,姚铁韵对她的前女友进行无情的吐槽,说自己被前女友PUA,云云。没想到现今就遇到了他。
盖伊笑道:“我是想跟姚铁韵谈谈的,无意中得悉您老爸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被失忆的疾患所摧残。”吴彩虹叹道:“是啊。”盖伊说:“巧了,我司前不久研制出一个新药,叫多忆派奇,才能恢复她的记忆。”“是么?”吴彩虹大喜。
盖伊介绍了她们公司的产品。“这个药多少钱?”“目前还没有即将上市销售。上市以后可能会有点贵,并且须要定期服食,价钱……不菲。虽然为了这个药,我们花了几十亿的研制费用。不过,我很喜欢姚铁韵,想跟您交个同学。请您帮我挽回姚铁韵,而我作为回报,也会帮您医治母亲的疾患。”“原来这么啊。”
“另外,我们还在研究一款医疗器械,名子叫‘忘川’。‘忘川’能够像更改word一样定向更改人的记忆。例如您和您男同学由于一个无心之失而争吵、分手,关于这场意外的记忆是两人心中永远的一根刺,使大家难以复合。我们的仪器才能精准地删除这份记忆,让大家重归于好。其实‘忘川’还在申请上市,并且早已在美国做了一些试验,可以正常使用。假如您须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免费为您提供服务。只须要您提供您自己的记忆和神经讯号,之后描述您的需求,再把您的男同学喊过来,完成匹配性调整。不晓得您……”
吴彩虹忽然激动上去,她跟书笑之的分手,就是由于这天早上她鬼迷心窍,强行取他的心头热血,致使他觉得她是个疯子,再也不跟她有所接触。假如她能帮助盖伊的蒹葭医药成功研制出这款‘忘川’,那待会儿就可以给书笑之使用,二人破镜重圆,岂不悲哉?
“有兴趣!不过,我也晓得,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我们公司有先进的系统,才能扫描您脑部里所有的记忆信息,转化为电子讯号进行存储。上市须要研究数据。所以早餐的饭票钱就是您的神经讯号等数据。而且随后,多忆派奇一辈子免费附送。”
“好啊,哪些时侯开始?”“不急,这个过程呢,可能有点痛楚。您做过核磁共振吧?做的时侯,耳朵嗡嗡的。我们的扫描过程类似于做十个小时的核磁共振。其实了,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太舒服。”“小意思,为了他,我不怕痛。”吴彩虹微笑容道。一团火早已烧上去了。
她跟随盖伊去公司做扫描。扫描的过程果然痛楚,就像连续做了十个小时的无麻醉智齿。吴彩虹疼得大汗淋漓,美甲抓得根根破裂。在拯救感情的意念的支撑下,她坚持做完了整个程序,就像完成了一场伟大而血腥的献祭。她一辈子的记忆浓缩到一块硬碟上面。
盖伊的大手指竖上去就没倒下过。“您真强!”盖伊赞道。盖伊安排吴彩虹休息了很久,之后掏出十盒药,说:“这个是一年的药量,之后每位月就会给您定期寄送。”吴彩虹马不停蹄地拿着药抵达诊所,准备哄张春霖服药。
“这是哪些药?似乎不在大夫的医嘱之内吧?”屈子木竟然还坐在床边,一脸轻柔。见到吴彩虹掏出多忆派奇,立即提防。吴彩虹便把多忆派奇的作用介绍了一遍。“好像有点熟悉啊,而且记不上去了。”屈子木自己年龄大了,即便也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先问问你妈妈吧。看她自己愿不乐意服药,愿不乐意恢复记忆。你也晓得,有的记忆导致痛楚。没有痛楚地生活,也很好的。我们难以取代他人给她的人生做选择。”吴彩虹想了想,便咨询张春霖的意见。张春霖同意服药。
一个礼拜过后,张春霖耳朵里的光真的盛开下来。她认出了她的儿子,认出了她的主管大夫,然而她仍然不认识屈子木,也记不清许多旧事,只记得近几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屈子木苦笑,一股轻微的失落感将他包围。可能在近几年里,张春霖早已将他这号人物彻底遗忘了。另外,她的智力没有恢复,说话越来越像小宝宝。
但是,他很快平淡出来。在张春霖最闪亮最青春的年华里,他没有好好陪伴,在张春霖人生的黄昏里,他倒是可以好好陪她瞧瞧日落。如今,他寻思着让张春霖重新认识自己,重新建立友谊。与此同时,他注意到吴彩虹始终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像是在思索着哪些重要的事情。
“彩虹,想啥呢?”白发老头和善笑道。“想我的前女友,想着要不要……修改他的记忆。”吴彩虹咬了咬舌头,又摸了摸她的脖子。做完忘川的扫描后,她连续呕吐了几十个小时,一闭眼,脑袋里就闪过这辈子最苦闷的这些旧事和追忆。这些精神的痛楚比生物性的呕吐要难过得多。并且她不懊悔。
“修改记忆?”屈子木疑虑问道。吴彩虹第一次见到屈子木就升起一股强烈的亲切感,又见他和妈妈有一段深厚的友谊,对他的信任便平添了许多,想着跟他商量商量。虽然,她生性多疑,没有多少谈得来的同龄同学。于是她把盖伊的忘川对屈子木讲了一遍。
“所以,你准备弄晕书笑之,强行带他去用那款仪器,删掉大家俩之间不愉快的记忆?”屈子木问。“嗯。”吴彩虹点点头。“嘿,你这是相当于改变书笑之这个人啊。记忆是苦闷的症结,但也是情感的来源。人类的情感和意识都构建在记忆的基础之上。你改变他的记忆,就等于改变他的意识。换句话说,就是改变他的灵魂。即使你成功带他去使用忘川,删掉了苦闷的记忆,并且也会把他弄成一个陌生人。”屈子木小声细语道,轻快之中带着一丝丝斥责。
“我乐意,不管他弄成哪些样,我都喜欢。”吴彩虹小声说。“可是,他不一定喜欢呐。”“他为何不喜欢?我为他付出这么多,忘川的扫描这么痛,他为何不喜欢!铁石心肠也要被感动!”吴彩虹很委屈。“你做血戒指,也是巨大的奉献,为何他不但不感动,反倒很担心呢?”屈子木笑问道。“他……他一时接受不了,之后就明白了。”
“小女孩,你所做的一切牺牲和奉献,正如书笑之所说,是自我感动!你完全没有在乎当事人的体味。一只猴子,找到老饕,让人挖出自己的头脑,去换自己最喜欢的水果铁石心肠的意思,之后献给兔子,然而兔子喜欢鱼,喜欢肉,根本不喜欢南瓜。猴子又愤怒又悲痛地质问兔子,你为何不喜欢!假如你是这只猫,你如何想?”病房深陷沉默。张春霖正在酣睡,阳光遮住她的眼睑。
许久,吴彩虹叹道:“唉,我明白了。”屈子木道:“其实啊,我总认为忘川这个东西,应当不会被批准上市。”“就算不公开上市,也会有人偷着用。您看,尽管我不带男同学去做忘川,并且肯定会有别的女孩带他们的男同学过去。”“那倒也是。你说的这个盖伊,行事风格有点眼熟呢。他长哪些样?你有相片不?”“没有,而且她们公司的官网上有。”
吴彩虹掏出手机,找到蒹葭集团的官网。屈子木盯住屏幕上的相片,喃喃自语:“他?长得貌似一个老同学,可我想不上去了。”“对了,我妈妈吃了药,恢复了一点记忆。您应当也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要不要吃一点?”吴彩虹建议道。“你父亲想记起一些事,但是我不想。可能这些事情是我刻意忘记的。才能忘记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也很好。”屈子木笑容道。
一个月后,书笑之和吴彩虹一上去看望张春霖,看见两个奶奶像小儿子一样对话。“今天吃了哪些啊?”“汉堡包。我儿子给我叫的订餐,可好吃了。”“有没有认识新同学啊?”“有啊?”“是谁呢?”“你啊。”
病床前的白胡须老头一愣,之后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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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门猪肝
主编|刘赫
美编|邹雨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