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泰国大选,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也许包括泰国前总理他信、英拉以及现任泰国总理巴育在内,都会多少感到有点意外。他信、英拉或许没有想到的是,还有这么泰国民众没有忘记他们,依然把选票投给亲他们的为泰党;巴育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希望从“军人总理”过渡到“民选总理”,竟然如此吃力,遭遇这般尴尬处境。
为泰党在下议院直选中得票排名第一,联合其他6党建立“7党联盟”后,已获下议院多数席位,获得了组建政府的权利,可以推举人选成为总理。但是,巴育领导的人民国家力量党同样具备组建政府的权利,巴育也可以连任总理。然而,一山不容二虎,这种事情出现在泰国确实奇葩。
泰国国王显然支持巴育连任,让巴育成为名副其实、名正言顺的泰国总理。但是,泰国民众或者不买账,或者与巴育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如果泰国民众的大部分选票投给巴育领导的人民国家力量党,巴育不就心想事成了吗?或者泰国民众的选票少投一些给为泰党和其他党派,即使为泰党联合其他党派也达不到组建政府的得票,巴育不也心想事成了吗?
“7党联盟”要推举人选当总理,很难。在5月9日宣布泰国官方宣布最终投票结果时,泰国总理依然是巴育的可能性最大。一方面,泰国国王支持巴育,不支持亲他信、英拉的为泰党,所以,为泰党组建的“7党联盟”估计没戏;二者,即使为泰党组建的“7党联盟”推举的候选人当选总理,巴育也可以在泰国国王的支持下,推翻“7党联盟”推举出来的总理,而让自己连任总理,而且泰国国王认可。
泰国的选举号称民主,其实既不民主,也不公正。一方面,巴育政府在这次大选前设置了很多有利于巴育连任的条件,这本身就不公正;另一方面,这次大选中出现了很多奇怪现象,比如一些地方的选票箱不翼而飞,7岁小孩和已经去世的嬷嬷竟然也参选,这是明显的作弊;再一方面,选来选去巴育都可以当总理,这样的选举还有意义么?还能叫做民选么?
目前,泰国实行的是以国王为元首的民主政治制度,国王为国家元首;国王家武装部队为最高统帅,神圣不可侵犯,泰国军队可以推翻泰国政府。这样一来,泰国政府经常被推翻,泰国总理经常被赶下台,这是泰国政局不稳的根本原因。
泰王敢不支持军人巴育吗?泰国王室的命运控制在泰国军方的手里呢,即泰王室的废立由军方掌握,军方随时会找到借口废除君主制,毕竟军方也有众多的支持者(民意)。1932年,在民众的支持下,泰国军人发动政变,政变改变了君主专制制度,在选择交权还是保留王室的二选一上,当时的国王选择了第二者,最后军方推翻了泰王室专制制度。注意,不是推翻专制制度的王室,也不是推翻君主制,而是建立了君主立宪制。什么叫君主立宪制?说白了就是用宪法规定的铁规剥夺君王的手中的大权和实权。实权是什么?即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军事大权、经济决策权、监督权、外交决策权力等。现在的泰国谁才是拥有以上实权(除了军权外)的人物呢?答案是总理才是实权人物。这就是为什么大家拼命争夺总理宝座的原因。按理说应叫做首相(宰相),政变时军方和各方势力为了让泰王室彻底与权力脱离关系而故意这样叫的。尽管泰国宪法规定国王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实际上国王仅仅是“虚位元首”。
对于此次大选,巴育志在必得。为泰党此次夺得下议院138席,离367席组阁法定席位还很远。联合六党即使达到367席,由于缺乏上议院一定比例的议席,王室和军方也不会允许为泰党(7党)联合执政,因为这样不符合新选举法。巴育只要联合余下的政党,即可实现执政目标,或者以选举法为依据,直接上台。所以,七党联合执政的政治设想基本上很难实现,执政前景非常渺茫。虽然泰国宪法规定泰王为最高统治者,但是没有给国王军权和行政大权。
以下是泰国宪法关于泰王权利的规定。
第一章第一条:泰王国是统一的不可分割的国家。第二条:泰王国是以国王为国家元首的民主体制国家。第三条:泰国的国家权力来自全体泰国人民。作为国家元首的国王。根据本宪法的规定通过国会、内阁和最高法院行使国家权力。 第四条:泰国公民不论其出身及信仰如何。都在宪法的保护之下,享受平等权利。第五条:任何法律条文如与本宪法相抵触则一律无效。
第二章:国王 第六条:国王处于至高无上和倍受尊敬的地位,任何人不得侵犯。任何人不得对国王作任何指控。第七条:国王是佛的信徒和最高维护者。第八条:国王是泰国的最高统帅。第九条:国王有权册封爵衔和赐与勋章。
另外泰宪法规定上议院议员由国王指定。
注意,宪法并没有说泰王是泰国军队的最高统帅,不直接承认泰王是武装部队的统帅是军方的基本原则,所以实际上泰王手中是无军权的。军方只所以表面上服从国王,是因为泰国王是泰国民众的精神领袖,为了争取民众的支持,军方还得从表面上服从国王。
当然,国王由于原则上不能干政,所以国王也是不能干军政的,即无权指挥军方也不能指责军方。像英王,日本天皇一样,泰王也只是名誉上的军事统帅,并无指挥权,如果国王拥有军权,国王还用得着受君主立宪制束缚吗?还用得着选举什么总理(首相)?直接任命就行了。所以不是国王非要与军方梱绑,而是被迫无奈,强大的军方完全可以找到借口废除君主制,日本,英国也是如此,而且这些国家的确也存在这样的反君主势力。所以泰王只能和军方靠拢才能保证皇室无忧。上议院250位议员由王室指定(实际上是军方操控),好像非常中立,但事实上为泰党联合六党也敌不过力量党,因为力量党有上议院250军方议员作基础。
军方的态度是公开,也就是非要掌权不可。说真的,军方既不欣赏王室专权,又担心泰国建立真正的民选政府。为什么呢?因为这两股力量谁强大了对军方都是不利的。泰国军方背后的支持力量是复杂的,多数是草根阶层,这部分草根阶层相信只有军方还能镇住那些传统贵族阶层(地主阶层和特权阶层)和新兴的唯利是图的资本家阶层。这就是为什么力量党和巴育能在下议院赢得98个席位的根本原因。也正是这些人坚决支持泰国实行君主立宪制。泰国存在不彻底的民主制度的根本原因是泰国社会政治经济发展都不充分,阶层众多,利益众多,所以泰国离民主党派希望的美式民选民主还很远,尽管泰国资产阶层和美国都希望如此。所以,泰国军方摄政的历史还会很长很长。即使为泰党与六党成功联合掌权,军方还是随时都会发动政变夺权。基于泰国复杂的利益纠缠,军方实际上是稳定泰国局势的基石,这是泰国社会现实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