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江晓川 王丹薇
来源 | 棱镜(ID:)
情绪激动的家长们聚集在北京一家幼儿园门口,愤愤控诉后者虐待孩子——当这些照片和视频片段在社交网络疯传,如何平息公众愤怒成为摆在幼儿园运营商“红黄蓝”(NYSE:RYB)面前最紧要的问题。
这并非首家因被爆出虐童丑闻而遭遇公关危机的公司。公众一浪接一浪的声讨,此前曾对准旗下拥有幼儿园运营商“金色摇篮”的威创股份,以及为员工提供福利性幼童看护服务的在线旅行社携程。
如今,红黄蓝这家9月份刚在纽交所上市的公司,则站到了风口浪尖。此时,距离它登陆纽交所,不过2个多月时间。
11月24日早晨,红黄蓝就虐童事件正式表态。该公司称,“已配合警方提供了相关监控资料及设备,涉事老师暂停职,配合公安部门调查…等待政府部门的调查取证结论。”
11月23日上午的涉事幼儿园门口。图片来源:《棱镜》作者江晓川
“如果是真的,带头空它的股票”
当然,这并非红黄蓝首次遭遇丑闻,其在北京的另一家幼儿园及东北省份吉林的一家幼儿园,此前都曾爆出类似的虐童事件;此外,亦有加盟商携家长所交入园费用“跑路”的消息流传网络。
事实上,红黄蓝已经预料到类似事件可能带来的风险。招股书中,该公司向投资者提示:公司业务倚赖于市场对“红黄蓝”品牌的认知,若公司无法保持声誉,并加强品牌认知,则其业务及运营结果将遭受重大不利影响——这被放到长达35页风险提示内容的第一项。
截至发稿时止,红黄蓝尚未对此次事件正式表态。有知情人向腾讯财经《棱镜》表示,在家长报警后,警方介入调查,要求红黄蓝公司暂时不要发表声明,“我们(处在)静默期,束手束脚,很着急”。另一知情人称,涉事幼儿园所在地教育主管部门也要求红黄蓝保持静默。
“红黄蓝”这一品牌受损造成的损失可能还将继续扩大。潜在的损失包括红黄蓝旗下幼儿园的扩张计划受挫、入园学生减少、学费金额下降——这还不包括与之关系紧密的亲子中心和幼教服务业务。若后两块业务连带下降,红黄蓝的损失将非常惨重。
行业人士告诉腾讯财经《棱镜》,幼儿园教育“没有升学、考试”作为衡量标准,家长对于幼儿园的信任多数基于品牌,强调感性认知,虐童事故造成的伤害或许是无法挽回的——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暴露在这种潜在的危险下。
事实上,围绕早期教育,红黄蓝构建了一个覆盖幼儿园、亲子中心和幼教课程的服务网络:幼儿园进入门槛高,投入巨大但收益丰厚;亲子中心相对门槛更低,以覆盖更多人群;而幼儿园和亲子中心都需要课程,自然延展至配套的课程和教具研发销售业务。
另外需要考虑的风险之一,同样在招股书中得到了明示:北京地区收入占公司总营收份额可观,任何发生在北京的负面事件,将对公司总体业务和运营结果产生重大不利影响。此次疑似虐童事件正发生在北京,若其对北京幼教政策产生影响,这将给红黄蓝未来收益带来更多不确定性。
这家处于舆论风暴中的公司或许得要庆幸,风暴乍起的周四恰逢美国感恩节假期,投资者因休市无法交易。事实上,已有投资者告诉腾讯财经《棱镜》:“如果是真的,带头空它的股票。”周五还有半日交易,红黄蓝的走势如何,目前尚不得而知。
今年9月27日,红黄蓝登陆纽交所。图片来源:红黄蓝官网
288家加盟幼儿园正在筹备建立中
通常印象中,相较于加盟模式,直营模式能够提供更加规范的服务。幼儿园运营商也乐于将旗下直营园打造为加盟商参考和模仿的范本,以增加对家长和潜在加盟者的吸引力,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此次发生疑似虐童事件的北京这家红黄蓝幼儿园,却正是红黄蓝在全国80所直营幼儿园中的一所。
事实上,红黄蓝的自营业务占总营收超过7成,由于自营业务份额较大,红黄蓝在2017年上半年毛利率约为2成。2017年上半年,伟才教育()的毛利率约为48%,威创股份()幼教业务的毛利率接近60%。这些竞争对手的利润多来自加盟费和培训费。
毫无疑问,连锁幼儿园是最受投资者青睐的模式:毛利高、见效快。更多强调加盟模式的竞争对手普遍录得更高的毛利率。而这也是红黄蓝未来的发展计划之一。
红黄蓝单一最大股东上达资本管理合伙人孟亮在接受自媒体《创世纪》采访时就说,“在投资后的第一年,把直营园的数量限制在15家以内。什么条件下能新开直营园,内部有一套评分体系。”——保证质量是目标之一,但盈利指标或也在这一体系中占有重要位置。
目前,红黄蓝运营有80家直营幼儿园和175家加盟幼儿园,此外还有288家加盟幼儿园正在筹备和建立中。
此前,《瞭望东方周刊》在一篇报道中披露了2016年末的加盟费数据:一次性缴纳的加盟费在地级市一级为80万元,且每年都会上调;在省会和一线城市,加盟费将更高。此后,加盟商每年至少再交纳7万元的品牌使用费。
资产较轻的加盟模式,胜在动作迅速灵活,但运营商的掌控力有限。特别是当运营商管理能力无法全面覆盖加盟商时,快速扩张带来的问题,随时可能让积累多年的品牌遭受重创。
“只有品牌输出,而实际管理说不上话,品牌就可能越做越烂。”前述行业人士说。这样的结果在于,不要说运营商的爆发式增长,即便是线性增长也会存在问题。“可以签订赔偿协议,一旦出现这样的事情,加盟幼儿园要赔偿运营商,但影响已经造成了,这点赔偿能有多少?”
上半年学费收入同比增长31.7%
红黄蓝所构建的覆盖幼儿园、亲子中心和幼教课程的服务网络,不仅在逻辑上覆盖不同人群,而且在实践操作中,也能有所衔接,将受到政策管制而无法获得的利润转移至其他环节,为其带来更高的收入。
此次涉事幼儿园里,被家长投诉虐童的主要集中在国际小二班。所谓国际班,强调双语教学,有外教授课,而普通班则没有这一安排。因此,国际班每月收费约5100元,而普通班收费为3500元,前者每月比后者多了1800元。而后者的收费相比一般普惠性幼儿园已经高出很多。
而部分地方,为获得牌照,红黄蓝应政府要求设立的普惠性幼儿园,须得以较一般商业幼儿园低得多的价格招收学童。按《瞭望东方周刊》的报道,辽宁大连一家红黄蓝普惠性幼儿园的收费标准为每月800元,而同品牌高端幼儿园的标准为3500元。
但《瞭望东方周刊》在一篇报道中详解了被称为“亲子一体”的亲子中心与幼儿园的利润联动机制。具体操作模式是,在那些入园价格受到管制的区域,红黄蓝建议加盟商设置“优先录取亲子园儿童”的条件,以将本应在幼儿园环节收取的入园费,转移至不受政府管制的亲子园环节。
如此操作的可行性在于,亲子中心进入门槛更低:场地和师资弹性更大,所需资金更少,只用工商登记,而不必等待教育行政部门的许可。但幼儿园的设立需要取得地方教育行政部门审批,在法律并不健全的年代,拿到许可并不简单。
有北京孩童的家长在微信群中呼吁政府减少发放私营幼儿园牌照,要求幼儿园运营商多设立普惠性幼儿园。事实上,“亲子一体”模式的存在就是对牌照管制政策的现实回应驻马店红黄蓝幼儿园学费多少,很难说减少私营幼儿园牌照发放,就一定能提升孩童所能享受到的幼儿园服务。
根据招股书,2017年上半年,红黄蓝学费收入为4805.4万美元,较2016年同期增长了31.7%。
最大股东上达资本
通常,代表红黄蓝发声的是董事长曹赤民与首席执行官史燕来,这两位都是公司的创始人。但事实上,红黄蓝不断融资的过程使得两位创始人所持股份占比不断缩水,2017年上市前,作为财务投资人的私募股权投资机构持股接近一半,已经取代管理层成为公司最大股东。
此前的报道显示,红黄蓝在2011年获得纪源资本、银瑞达亚洲和和通集团的B轮融资2000万美元。上市前夕,曾操盘这一项目的基金管理人向腾讯财经《棱镜》确认,相关投资方此前已完成退出。红黄蓝上市前,一家寻求稳定收益的“上达资本”已是红黄蓝的大股东。
红黄蓝创始人史燕来
上市时,上达资本出让约1成老股;上市后,该公司在红黄蓝中持股降低至约3成,投票权约37.3%,而曹赤民及史燕来则控制23.6%及13.4%的股份,投票权分别为27.7%及24.3%。投资红黄蓝的是上达资本旗下一支特殊机会基金,上达资本管理合伙人孟亮说,除早教外,上达资本还关注医疗服务、消费升级及工业自动化领域的特殊机会。
孟亮告诉腾讯财经《棱镜》,基于中国人口结构的原因,人们愿意将更多金钱花费在小朋友的教育上——这是中国早期教育机构遍地开花的重要推动力,换言之,这也是上达资本投注中国早教领域的原因之一。
孟亮还展望,早教市场集中度的提升将造就更大的市场,“未来绝对是一片蓝海”。此前,红黄蓝在招股书中引述第三方市场机构的数据说,以营收规模计,它是中国最大的幼教服务商,但事实上,2016财年1.1亿美元收入的红黄蓝仅占市场份额不足0.5%。
而投注教育的另一原因则在于,上达资本作为私募股权投资者,强调投资的稳健性;这一投资偏好与其他偏后期的投资机构类似。
此前驻马店红黄蓝幼儿园学费多少,孟亮告诉腾讯财经《棱镜》,红黄蓝在扩大幼儿园规模的同时要保持质量,“这是很头疼的一件事情”,但他同时认为,红黄蓝团队“十几年做教育”,专注的态度和企业文化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