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欲以究天人之际天的意思?

高考资讯2022-10-16 02:31:54admin2

‘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意思是:想要了解上天的反应和人的行为之间的关系,研究古今朝代更替的规律,形成自己的观点.

报任少卿书 / 报任安书

作者:司马迁 (两汉)

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曩者辱赐书,

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勤勤恳恳。若望仆不相师,

而用流俗人之言,仆非敢如此也。仆虽罢驽,亦尝侧闻长者之遗风矣。

顾自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以独郁悒而无谁语。

谚曰:"谁为为之?孰令听之?"盖钟子期死,

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何则?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己者容。

若仆大质已亏缺矣,虽材怀随和,行若由夷,终不可以为荣,

适足以发笑而自点耳。书辞宜答,会东从上来,又迫贱事,

相见日浅,卒卒无须臾之间,得竭指意。今少卿抱不测之罪,

涉旬月,迫季冬,仆又薄从上雍,恐卒然不可为讳,

是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请略陈固陋。阙然久不报,

幸勿为过。仆闻之:修身者,智之符也;

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义之表也;

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

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列于君子之林矣。故祸莫憯于欲利,

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

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昔卫灵公与雍渠同载,

孔子适陈;商鞅因景监见,赵良寒心;同子参乘,

袁丝变色:自古而耻之!夫以中材之人,事有关于宦竖,

莫不伤气,而况于慷慨之士乎!如今朝廷虽乏人,奈何令刀锯之余,

荐天下之豪俊哉!仆赖先人绪业,得待罪辇毂下,二十余年矣。

所以自惟:上之,不能纳忠效信,有奇策材力之誉,

自结明主;次之,又不能拾遗补阙,招贤进能,

显岩穴之士;外之,不能备行伍,攻城野战,

有斩将搴旗之功;下之,不能积日累劳,取尊官厚禄,

以为宗族交游光宠。四者无一遂,苟合取容,无所短长之效,

可见于此矣。乡者,仆亦尝厕下大夫之列,陪外廷末议。

不以此时引维纲,尽思虑,今已亏形为扫除之隶,在阘茸之中,

乃欲仰首伸眉,论列是非,不亦轻朝廷、羞当世之士邪?嗟乎!

嗟乎!如仆尚何言哉!尚何言哉!且事本末未易明也。

仆少负不羁之才,长无乡曲之誉,主上幸以先人之故,使得奉薄伎,

出入周卫之中。仆以为戴盆何以望天,故绝宾客之知,忘室家之业,

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材力,务一心营职,以求亲媚于主上。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者!

夫仆与李陵俱居门下,素非能相善也。趣舍异路,未尝衔杯酒,

接殷勤之余欢。然仆观其为人,自守奇士,事亲孝,

与士信,临财廉,取予义,分别有让,

恭俭下人,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其素所蓄积也,

仆以为有国士之风。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赴公家之难,斯已奇矣。

今举事一不当,而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孽其短,仆诚私心痛之。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

深践戎马之地,足历王庭,垂饵虎口,横挑强胡,

仰亿万之师,与单于连战十有余日,所杀过当。虏救死扶伤不给,

旃裘之君长咸震怖,乃悉征其左、右贤王,举引弓之民,一国共攻而围之。

转斗千里,矢尽道穷,救兵不至,士卒死伤如积。

然陵一呼劳军,士无不起,躬自流涕,沬自饮泣,

更张空弮,冒白刃,北首争死敌者。陵未没时,

使有来报,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后数日,陵败书闻,

主上为之食不甘味,听朝不怡。大臣忧惧,不知所出。

仆窃不自料其卑贱,见主上惨凄怛悼,诚欲效其款款之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

能得人之死力,虽古之名将,不能过也。身虽陷败,

彼观其意,且欲得其当而报于汉。事已无可奈何,其所摧败,

功亦足以暴于天下矣。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

即以此指,推言陵之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

未能尽明,明主不晓,以为仆沮贰师,而为李陵游说,

遂下于理。拳拳之忠,终不能自列。因为诬上,

卒从吏议。家贫,货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

左右亲近不为一言。身非木石,独与法吏为伍,深幽囹圄之中,

谁可告愬者!此真少卿所亲见,仆行事岂不然乎?李陵既生降,

隤其家声,而仆又佴之蚕室,重为天下观笑。悲夫!

悲夫!事未易一二为俗人言也。仆之先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

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畜,流俗之所轻也。

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

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何也?

素所自树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

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箠楚受辱,

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传曰"刑不上大夫。

"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厉也。猛虎在深山,百兽震恐,及在槛阱之中,

摇尾而求食,积威约之渐也。故士有画地为牢,势不可入;

削木为吏,议不可对,定计于鲜也。今交手足,

受木索,暴肌肤,受榜箠,幽于圜墙之中。

当此之时,见狱吏则头抢地,视徒隶则心惕息。何者?

积威约之势也。及以至是,言不辱者,所谓强颜耳,

曷足贵乎!且西伯,伯也,拘于羑里;

李斯,相也,具于五刑;淮阴,

王也,受械于陈;彭越、张敖,南面称孤,

系狱抵罪;绛侯诛诸吕,权倾五伯,囚于请室;

魏其,大将也,衣赭衣,关三木;

季布为朱家钳奴;灌夫受辱于居室。此人皆身至王侯将相,声闻邻国,

及罪至罔加,不能引决自裁,在尘埃之中。古今一体,

安在其不辱也?由此言之,勇怯,势也;

强弱,形也。审矣,何足怪乎?

夫人不能早自裁绳墨之外,以稍陵迟,至于鞭箠之间,乃欲引节,

斯不亦远乎!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殆为此也。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

念父母,顾妻子,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有所不得已也。

今仆不幸,早失父母,无兄弟之亲,独身孤立,

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且勇者不必死节,怯夫慕义,何处不勉焉!

仆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

且夫臧获婢妾,犹能引决,况仆之不得已乎?所以隐忍苟活,

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

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

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

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

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

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

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

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

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

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

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创未就,

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仆诚以著此书,

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

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且负下未易居,下流多谤议。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所笑,

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

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

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身直为闺阁之臣,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邪?故且从俗浮沉,

与时俯仰,以通其狂惑。今少卿乃教以推贤进士,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

今虽欲自雕琢,曼辞以自饰,无益,于俗不信,

适足取辱耳。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书不能悉意,

故略陈固陋。谨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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