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
斗小三
还得靠文化
中国的爱情故事里,有一场动人的私奔,发生在西汉。
女主人公卓文君,颜值美女,善音乐,有文才,父亲以冶铁起家,是蜀郡临邛县首富。首次婚姻很不幸,丈夫虽有钱有势,却痨病缠身,卓文君还没体验到真正的男欢女爱,十七岁就守了寡。
男主人公司马相如,成都人,超级学霸,擅长写赋,洋洋洒洒,文涛滚滚,亦善琴,风流倜傥。他与临邛县令王吉相善,在官场混迹多年不如意后,再返身投奔好友王吉。
故事就从两人相遇切入。
01
卓文君与司马相如,才子佳人,相遇前,彼此已耳闻。司马相如去卓家赴宴,明显有计划的成份。
宴会上,宾主欢乐之极。高潮时分,王吉突然站起来,举酒向大家致意,说:“诸位,今日高朋满座,美酒佳人满堂,惟缺丝竹之声,相如先生的绿绮琴是人间绝响,可否一奏助兴?”众人一听,纷纷叫好。
司马相如是有备而来,早等这句话了,也不做过多推辞,就去车上取来绿绮琴,信手弹奏起来。转轴拨弦三两声,吵嚷的酒席一下就安静下来。
司马相如有七步之才,他刚才看到卓文君躲在竹帘之后,偷偷关注自己时,暗喜不已,思如泉涌,速成一首火辣辣尽吐衷肠的《凤求凰》,倾情而抚:
凤兮凤兮归故乡,
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
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
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
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
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
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
无感我思使余悲。
琴声醉人,司马相如求爱的歌声高亢而缠绵,直逼人耳。“我走遍天下,就是为了找到你,今天你就在我身边,我们心意相通,为什么还不能一起飞翔?亲爱的,张开你的翅膀,比翼高飞吧,不要再让我思念到悲伤……”
卓文君何等聪慧之人,看到潇洒飘逸的司马相如,她的芳心再也按捺不住。
02
“文章西汉两司马,经济南阳一卧龙”,司马相如的赋和司马迁的散文,是西汉文学的两座高峰,后人总是相提并论。司马相如其实是文武双全的,他父亲曾向高人学剑,并将剑术传给儿子。所以,司马相如年轻时买官入朝,就做了汉景帝的保镖,叫武骑常侍。
外表飘逸俊朗,心藏锦绣文章,能抚琴,能耍剑,能高歌,在女人心中,男人所能拥有的浪漫,司马相如都具备了。这样的好男子,卓文君真的瞄上了。
但卓王孙却不!他是全县首富,在他眼里,自己的女婿必须非富即贵,否则免谈。所以,即使是县老爷王吉来说媒,一穷二白的司马相如还是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似乎棋局已死。
但优秀的女人都有这特质:一旦心有所属,就会不管不顾,只要能穿透的藩篱,都会毫不犹豫。何况,我们的女主人公,此前还经历了无奈的婚姻和无聊的寡居。
卓文君明白,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于是,借着夜色掩护,她做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夜奔司马相如。
她这一冲破礼教的奔跑,惊世骇俗,愤怒了父亲,却打动了青史。
03
卓文君噙着热泪,奔赴司马相如怀抱的时候,大才子境遇确实不太理想。
日夜兼程,卓文君随同司马相如跑回了他成都老家。一落脚,卓文君还是傻了一下眼:大才子父母双亡,家徒四壁,惨不忍睹。
原来,司马相如当年求仕时,花光了家里的钱财,买了个小官做,后来提拔到武骑常侍。司马相如的爱好和强项,就是舞文弄墨,但汉景帝偏偏不喜欢这一套,所以大才子工作很没味道,不起劲。
景帝的弟弟梁王刘安,却与景帝相反,他很喜欢谈诗论赋。一天,他来京城办事,带上了枚乘等几位辞赋高手,他们与司马相如一见如故,风花雪月里,逍遥得不忍分离。司马相如于是做出了率性的决定,告病辞职,放弃花巨资购买的官位,跑到梁王府,去当临时差。运气很不好,梁王不久去世,宾客做鸟兽散,司马相如无奈回了老家。他在梁王府,没有赚到多少钱,但也拥有了两件“神器”,一是梁王赠了他那把历史留名的绿绮琴 ,二是他写出了声震天下的《子虚赋》。
回到老家,司马相如实在混不下去,就跑到临邛,投靠在此担任县令的老友王吉,寄人篱下。所以,大才子表面上天天与县令为伍,操琴赋诗,看上去风光得很,实际呢,可怜兮兮。
夜奔虽然很浪漫,但现实很残酷。司马相如是个穷光蛋,父亲又因她败坏门风,而发誓与她决裂,绝不资助,卓文君不久就陷入困境。
她与司马相如盘算,两人的人脉资源主要在临邛,小县城生活成本也低些,还是回那儿,去开家小酒店吧。于是,两人卖掉车马物什,凑了些钱,返回临邛,当街开了个小酒家。卓文君当垆沽酒,司马相如既操琴伴宴,又洗碗刷盘,忙得不亦乐乎。
一对高大上的才子佳人,做起庖厨佣杂事,一下传为临邛佳话,并千年流传。八百多年后,唐朝杜甫看到琴台遗迹,还感怀于两人的真挚爱情,咏道:
茂陵多病后,尚爱卓文君。
酒肆人间世, 琴台日暮云。
野花留宝靥,蔓草见罗裙。
归凤求凰意,寥寥不复闻。
作为富家千金,卓文君毫不虚荣,只要有爱在,她就有热情,有动力,能与贫寒坦然相处,这是她的可贵处。
卓王孙虽然很生气,当生米煮成熟饭后,看到女儿如此痴心于司马相如,他也没有了办法,只好妥协,送给卓文君仆人百名,黄金百两。于是,这对恋人又返回成都,过起了养尊处优、琴瑟和鸣的好日子。
04
是金子总要发光。汉武帝继位后,偶然看到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为那磅礴的文采赞叹不已,他开头还以为是古人所作,叹息自己不能与此等才人同时。当了解到是蜀人司马相如创作时,汉武帝立即将他召到朝廷,授以官职。司马相如依靠自己的才能,成为了武帝的红人。他又为好大喜功的汉武帝写了文采更加飞扬的《上林赋》,并在安抚边境上立了大功,被提拔为中郎将。这让卓王孙终于感到了荣耀,暗中赞叹:女儿还真是有眼光!
再浓的恩爱也有保鲜期,每一个爱情佳话,背后同样充满辛酸。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婚后没有子嗣,加上两人分居两地,聚少离多,两人婚姻也亮起了红灯。
红起来了的司马相如,更是风流倜傥,天天莺歌燕舞,最后起了纳妾的念头,有个茂陵女子进入了他眼中。
这触到了卓文君的底线。
一个女人,全身心地爱一个男人,不管穷通,坚定不变;而男人,境况一好转,就抛了誓言,开始心猿意马,这是很伤人心的。
卓文君当然是真伤心了,也是真愤怒了,但她依然很智慧,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给夫君写了一首情诗,表达自己的情绪,这就是著名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
皓如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
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
明旦沟水头。
蹀躞御沟止,
沟水东西流。
凄凄重凄凄,
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离。
竹杆何袅袅,
鱼儿何徙徙。
男儿重义气,
何用钱刀为?
好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看到这样痴情的句子,怎能不让人心生愧疚!
回想起卓文君的付出,月夜私奔,当垆卖酒,司马相如由愧生爱,取消了纳妾念头,从此两人白首相携,恩爱到老。司马相如老年时,受糖尿病折磨,卓文君都是贴心服侍。他逝世后,卓文君又过了一段寡居日子,虽然孤清,但有回忆为伴,也算美好……
我们总结一下,卓文君经营婚姻,有四条成功智慧:
一、不怕他落魄,就怕他没货。
二、好男很稀罕,追他要大胆。
三、人人有低谷,有爱就不苦。
四、小三不可怕,击败靠文化。
古古阁 生命如此美好,我们有情有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