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文人最是多情客,妙笔可生花,心有千千结才女雅芬作画全过程。也许因为笔下世界太多美好,他们在现实中多有放浪形骸之举,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风流韵事也常与他们如影随形。作为千古文坛上为数不多的女性,鱼玄机既以才华闻世,又以多情而出名,那她与温庭筠有何牵扯?她为何过早凋零呢?
鱼玄机初名鱼幼微,虽然出身寒门,可她年少便有才名。当时温庭筠慕名前来拜访,以“江边柳”三字来试鱼玄机的诗名。当时年仅十岁的鱼玄机毫不怯场,挥笔便是一首隽永小诗,几乎句句都有亮眼之处。温庭筠为此叹服,自此成为鱼玄机的忘年之交,经常登门探讨诗作。后来鱼玄机父母去世,她无依无靠,温庭筠对她更是十分怜惜。
温庭筠此时已经人到中年,相貌又不出众,对鱼玄机也只是提携之意,可是鱼玄机却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了亦师亦友的温庭筠。后来温庭筠离开京都,鱼玄机多次以诗歌寄相思,奈何温庭筠对她并无他意,鱼玄机也就渐渐死心。当温庭筠再度回京时已是两年之后,鱼玄机此时出落得极为动人,在温庭筠家中她与状元李亿邂逅。李亿对她一见钟情,加之温庭筠撮合,鱼玄机便嫁予了李亿。
可惜的是这并不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因为李亿已有原配,而他的妻子本人凶悍,家室又显赫。李亿不敢得罪,只能把鱼玄机送到道观中。观主赐她“玄机”为道号,李亿一去不回让鱼玄机孤寂度日,鱼玄机至此已经对男人失去信心。她收养贫家女子,在观中大肆宴请宾客,所来者不乏豪门公子,文人雅士。她随心所欲,见英俊者,就允许他们留宿于观中同眠。
鱼玄机的放肆行径也为她埋下祸端。一日,俊俏乐师陈韪来道观做客,鱼玄机以诗歌寄情。等陈韪再来时鱼玄机恰好不在,只有其婢女绿翘在观内,两人便暗中苟合。鱼玄机回来时发现此事,然后逼问绿翘,两人生起争执,鱼玄机盛怒之下将绿翘杀死并埋尸。尸体后来被客人发现告官,审判者恰是往日追求她而不得的裴澄,鱼玄机被判处斩,当时她仅二十六岁。
鱼玄机并没有对她的罪行有过否认,一五一十说出全部,但她最后的请求是要说一句话,她说此生只爱过温庭筠。其实此时的鱼玄机虽然游戏人间,看似逍遥自在,实则对人生已没有了过多留恋。她虽然与很多男人在一起,但不过是露水情缘,所贪图的不过是片刻温暖。而这一切在醒来时又归于虚无,她最爱的男人和她想要的幸福始终都难以得到。真正将她推入深渊的并不是这一起案子,而是她内心爱的缺失和有情郎的缺席。
面对妙龄少女,诗情横溢又美艳动人,流连花丛的温庭筠肯定也有过心动。他大可以娶她,或者纳她为妾,毕竟他的名声本就不堪。可他更愿意让这段感情纯粹些,他不愿破坏掉如花一般的妙龄少女。却不想他的忘年之交最后如此下场。如果我生君未老,或许这又是另一种结局了。
首先,鱼玄机只是一位追求男女平等,又对男子绝望透顶,追求纯粹欢乐,却在情爱中最终迷失自我的可怜人。
鱼玄机爱慕温庭筠,却爱而不得,这件事并不是悲剧。
爱情是两个人的情投意合,只能说对于鱼玄机而言有些许遗憾罢了。
鱼玄机真正的悲剧不是温庭筠,而是那位爱她容貌才华,却又不能协调家庭,最后选择牺牲鱼玄机的状元李亿。
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
一岁,唐会昌四年(844)
鱼玄机,名鱼幼微,字蕙兰。
那一年,她出生于长安(今陕西西安)郊外的鄠杜。
约五岁,约唐宣宗大中三年(849)
因为她的父亲是位生活落魄的读书人,在物质生活方面虽不如意,但在父亲的熏染下,五岁便能颂诗百首。
七岁时,鱼玄机开始写诗
约十一岁时
鱼玄机已在长安城内小有名气。
那一年,鱼玄机的父亲已经逝去,母女两人无奈,只好在附近青楼接些姑娘的针线、洗衣的活计以为持生计。
温庭钧当时人便在鄠杜,此时他44岁。
许是听闻青楼勾栏处有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少女,温庭钧便生了惜才的心思。于是,在这个暮春时的午后,他便再一次走进了这平康深巷中,只是这一次不为那舞女歌姬。
平康是当时勾栏瓦肆云集之所,舞女歌姬,三教九流混杂于此。鱼家小屋在深巷的角落里,就是在这样一处凌乱不堪的地方,温庭钧见到了这个后来被称为大唐四大女诗人的鱼玄机。
踏进院中,入目处,灰暗低矮的简陋房屋在一旁红木青瓦建成的楼阁映照下显得是那般凄凉。院中正拿着针线的母女抬头看着来人,温庭钧看着那目光尽头瘦弱地身体,她两眼里流转着的是平静和冷漠,身上透漏出的却是掩不住的灵动秀气,配上那精致地面容,俨然一副美人坯子。
温庭钧的心动容了,如此女子,本不应明珠蒙尘,在此误了年华。于是,严明身份,说清来历。鱼玄机脸上的戒备终于消去,转为惊喜和紧张。温庭钧见状,觉得更加有趣,便以“江边柳”为题,借机考察一番她的才名是否名副其实。
思量片刻,鱼玄机便给出了更加令温庭钧惊讶的回答,且看:
赋得江边柳
唐代:鱼玄机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温庭钧很开心,欣然接受了这样一位注定不凡的女弟子。
思妇机中锦,书信若为传?
自从认识温庭钧以来,鱼玄机的生活仿佛有了光彩,时常互相书信往来,温庭钧“风流才子”的名声也显得更加名副其实。
约宣宗大中九年(855)
温庭钧又做了一件逆天的事情。
温庭钧为官时,十分清高,素来对权贵不感冒,他对于科举也是如此,虽然他才华出众,也多少落榜。
温庭钧在考场中赫赫有名:
其一,他有才名。
其二,他在考生中有考场救星的称号,因为他喜欢帮邻近的考生答题。
其三,考官多知道他的为人,非常鄙视他的行为。
这年,科举考试的考官名叫沈询,他知道温庭钧也参与了考试,心情是非常复杂的,因为他早已听闻温庭钧的名号。考试的时候,他特地把温庭钧安排在了前面,温庭钧很生气,写下了几千字就离开了。沈询很高兴,以为这下温庭钧终于浪子回头了,令他没想到的是后面研究字迹,发下了温庭钧早已经帮八个人完成了任务。
沈询很生气,温庭钧的行为再一次导致他落榜了,为了不让他再祸害考场,沈询想出了一个办法,给了温庭钧一个方山尉的职位。
温庭钧的小迷妹鱼玄机听说了,非常心疼大叔的经历,就写了一首诗去安慰大叔,这首诗很有趣,叫做《早秋》:
早秋
思妇机中锦,征人塞外天。
雁飞鱼在水,书信若为传?
这首诗,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表白了,鱼玄机小迷妹自比为妻子、思妇,来暗示温庭钧自己的一片心意。温庭钧懂了,也心动了,只是此时的他也45左右了,一事无成,再加上师生的名义,在这个注重礼仪的时代里,这是违背道义的,风流诗人温庭钧第一次选择了避讳爱情。在他的回复《早秋山居》上说:
早秋山居
果落见猿过,叶干闻鹿行。
素琴机虑静,空伴夜泉清。
一个人也可以可以活得很开心的他这样回复鱼玄机。可他还是觉得不妥,是该给她物色一处好人家,找个归属安度余生了。
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孙方恨买无因。
十四岁时,鱼玄机给温庭钧写了一首诗:
冬夜寄温飞卿
唐代:鱼玄机
疏散未闲终遂愿,盛衰空见本来心。
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
鱼玄机没有等来温庭钧的回复,48岁的温庭钧是承受不起这样的爱情的,他找到了一位他觉得挺好的对象,来作为鱼玄机的归属。
状元李亿的出现恰合时宜,李亿有情,温庭钧有意,这样一桩姻缘就被撮合了。
婚后不久,李亿的正妻受不了这样一位妾室,于是,李亿以三年为期,把鱼玄机送去了道观。
日子一天天过去,鱼玄机越发感叹男女之别。
期间,鱼玄机给李亿写了几次书信,没有回音。
江陵愁望寄子安 / 江陵愁望有寄
唐代:鱼玄机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赠邻女 / 寄李亿员外
唐代:鱼玄机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十七岁,少女怀情,两度期盼都化作虚无。
她没有等来她的郎君,也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何女子不能同男子一样。
从此,她变了。
卧床书删遍,半醉起梳头。
长安城内,出了一则奇闻,状元妾室、大唐四大才女之一、绝代佳人鱼玄机要选择富有才华的美男子在道观里谈诗论道。
从那天起,道观里挤满了想要一亲这位带着诸多光环的奇女子。
只是,这位姑娘与众不同,她只与自己选择的男子做那情爱之事,如今她既不是温庭钧逃避的玄机,也不是李亿的弃妇,而是一位视天下美男子为玩物的鱼玄机。
鱼玄机的爱好没有吓退谁,反而让那些能够同她颠鸾倒凤觉得骄傲无比,于是更多地人想要来征服这位状元美眷。
后来的她,终究是在一桩不甚美丽地死法中结束了她短暂而复杂的生命,带着她所有的渴望和不合时宜的想法离开了。
被判处死刑的她,成了大唐繁荣下美丽而畸形地缩影,是她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
曾有鱼玄机,举世而倾城,有一个如温庭钧的男子出现,为她开启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也留下了她的美好情思。当所有人都在非议、嫌弃她的时候,也只有这样一位老人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位羞涩、美丽地女子,她的好,他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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