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毕业,曾经在某能源企业一线工作过。那个时候,企业作业区的农村,个个民风彪悍,专门抢企业资产,车匪路霸都是轻的,有时候是村里有组织去拦截警察拔枪对付民工、抢夺、偷盗企业资产。你要问,当地为什么不管?呵呵。那个时候,央企的财税是上交到总部所在的北京,对当地没有财政贡献。你懂的。
当时,盗抢企业资产猖狂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都要参加护矿大队,夜里发木棍,集体出去保护企业财产。正规的护矿大队都是带枪的,与当地村民发生枪战都是经常的事情,双方死人的恶心事件并不少见。警察去村里抓人,有时候被村民包围,都带不走人的。
我在一线实习,很奇怪每个单位都有工农员,都是一些能喝酒能吹牛的壮汉,员工戏称他们“身披黄大衣、嘴里麻勒个八”,极其粗俗。这帮人的作用就是与当地村民搞关系,给他们打白条、现金,以便让企业的车队通过他们的地盘。一个村一个地盘,都要花钱,都是明要“抢”,不给钱休想过去。一个车队,停上一天,损失多少钱,单位谁不肉疼?工农员的作用,就是喝酒拉关系,目的就是少给钱。
比如,我们一个车队要过一个村,村里人在路两端挖两个沟,张口要几万买路钱。工农员就找村长组长骨干喝酒,称兄道弟,讨价还价,等他们酒足饭饱、谈好价钱后,大手一挥,我们的车队才能通过。然后到下一个村,又是讨价还价,留下买路钱。每过一个地方,都要雁过拔毛。这不是个别车匪路霸的问题,而是整建制的村民有组织的行为,理由当然,天经地义,不讹你们钱讹谁?
然后就是明抢。我们车队被堵在路上,那些村民就哄抢我们的物资,两个大姑娘能扛起一根几百斤的钢管飞跑,我们只能干瞪眼。那些半大小子就爬上车,往车下扔物资。有时候玩过火了,我们就打电话叫来护矿大队,一卡车一卡车的来,事态小的,都是拿着钢管,与村民一顿火拼,村民一般都打不过人高马大的护矿队员。群殴过头的时候,有的暴徒就放枪,保卫大队上场,一旦开火就会死人。
那个时候,流行很多段子,生动地描绘了当年的情景。比如,企业的车队路过村庄时候,可能挂掉一个吊瓜,压死一只鸡。村民就嗷嗷叫,这是种瓜,这是种鸡,瓜生瓜,鸡生蛋蛋生鸡,至少赔300元。某矿长喜欢嫖娼,每次就拿白条报销,今天压死一只鸡赔老乡300元,明天压死一只鸭赔老乡300元。他老婆到单位查账,一查老公一个月压死20多只鸡,直接跑到上级哭诉,最后把矿长被免。
车匪路霸为什么少了呢?我以前那家企业,当地的治安环境也好了很多。一是打击力度大了,判刑力度大了,盗抢物资不合算了。二是人们都不带现金出门了,也不带贵重首饰出门,抢不到多少东西,抢到东西变卖也很难。三是关键是人们赚钱的路径多了,又抢不到多少东西,性价比太低。四是就业门槛高了,有案底的话难以找到好工作,甚至影响子女。四是企业物资也没有当年那么值钱了,比如抢一根钢管相比工资收入,性价比不大了。总之,人们相对有点钱了,盗抢的性价比太低了。
我是萨沙,我来回答。
主要是时代不同了。
写到这里,萨沙想起有个老警察,说起刚刚改革开放时候,制止河南地方村民盗墓的事情。
当时当地盗墓成风,只要村民挖出一个古墓,四里八乡的老百姓就会一起过来挖,人人都要占便宜,有的甚至还以村庄为单位械斗。
这些人还是以往的概念,一村村为单位,带头的很多是村里宗族领袖。
所谓人多力量大,法不责众,他们见到警察也不怕。
开始看到警察来了,他们就象征性地躲一下,看到警车走了,一群人立即回来继续挖。
后来其他村子也来抢古董,他们就顾不上躲了,当看不见警察。
一般就是一个山头有几十人上百人挖,上到青壮年汉子,下到半大小子、青年妇女甚至七八十岁大爷。
这些人数量多,不理睬警察的劝阻,你区区几个警察也抓不了这么多人。
而且民风比较彪悍,惹急了连警察也打,将警车掀翻。
结果逼急了,警方鸣枪警告。
开始还有效果,后来村民见怪不怪了,你呯呯打两枪,他头都不抬,就哦一声,继续挖。
这其实还是那个时代乡下宗族势力还很强的时代,警察执法其实很困难。
当时很多车匪路霸就是公开行凶,白天在家种地,晚上就在附近打劫,甚至村干部带头出来抢。
你想要抓这些人,人家立即跑回村子。而除非当场抓住几个,或者就要调动武警,不然就算刑警也不敢随便进村子抓人,搞不好出大事。
萨沙曾看过一个录像,几个民警进村解救被拐卖妇女,结果被全村攻击,五六十岁老太都拿着锄头砸人,警车都被砸碎了。
中国和美国的执法环境不同,在美国警察直接开枪击毙了。
但在中国,如果对方一大群老百姓冲上来,你怎么敢开枪,万一打死了老幼妇孺后果很严重的。
所以,那个时代车匪路霸有社会原因。
后来就不同了,因为城市化加剧,农村宗族逐步没了,而且执法严格,针对车匪路霸狠狠搞了几次严打,重判了几年,老百姓觉得代价太大还不如打工,这些罪犯也就逐步少了。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很多车费路霸其实不是公开抢,而是拦路收保护费。
现在一些偏远地方,村民还拦路对施工的公司或者运输公司车辆收保护费,借口是公路是他们修建的,或者车辆通过破坏了公路。
这也是社会现象。